“没错,你的唱功这么好,又有南学姐的伴奏,到时候肯定会惊艳四座的。”
苏瑶说着,忽然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一样,又掩着嘴噗笑了一声。
“不像妘喜,听说她到时候也会在迎新晚会上表演,不过是演一棵树。”
妘喜演树这个事儿,还是小甜求她做的。
舞台剧缺道具组,小甜作为迎新晚会的主要负责人只得到处拼人情找人帮忙了。
作为小甜的至交好友,妘喜当然是被首先邀请的。
“拜托了,算起来我也是特别优待你才请你演树的呢,周简和妘欢还演两块大石头呢。”
生怕妘喜不同意,小甜这会儿正在苦口婆心地劝她呢。
不过妘喜倒是没什么反感的。
演树又不是什么难事,立在舞台上扶着道具就行了,不像周简和妘欢那么惨,道具矮,俩人得蹲着。
而且也不用费时间排练,耽误不了妘喜什么事。
最关键的是演职人员不算在观看节目的人数里,表演完了就可以直接走,不像其他同学那样,必须看完所有表演,不许出现空位。
妘喜觉得去当一个不用出力还能随时开小差的演职人员,挺好的。
“知道了,我会去的。”
妘喜答应的挺轻松的。
准备的时间挺紧的,很快就到了迎新晚会那天了。
期间经过了几次排练,南知音都没来过。
“一个简单的小曲而已,我闭着眼睛都能弹好,你叫那个妘俏到时候按谱子走,不要瞎临场发挥就行了。”
每次苏瑶给南知音打电话通知南知音来排练,她都是这样说的。
原本这种事情,苏瑶可以交代给小甜和周简他们去办,但她偏不信邪,觉得这是在南知音面前露脸的好机会,必须要自己打电话过去跟学姐混个声熟。
结果一连碰了几次壁,她也就放弃了。
“什么东西?走着瞧,可别到时候当着大家的面出丑!”
妘喜是在晚会快开始的时候才看到演出名单的。
听说这次南知音要回来表演,好多其他学院的领导也过来做了嘉宾。
所以为了配合领导的时间,妘俏和南知音的吴侬软语被安排成了开场节目。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南知音竟然迟!到!了!
“我也不想的!谁叫你们节目安排在这个时间,沪城的晚高峰堵爆了好吗!”
南知音一边讲电话一边不耐烦地狂按喇叭。
苏瑶被气的彻底没脾气了,心里恨不得把南知音从车里揪出来在地上踩扁八百回。
大家都是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学校彩排没离开过的好吗?
您但凡早来参加一次彩排,也不至于堵在外环路上呀!
没办法,只好临时调整节目名单,把妘俏和南知音的节目放在最后压轴,把一个气氛很好的现代舞表演调到了前面来。
妘喜他们班的舞台剧被排在了中间。
妘喜本打算靠在一边睡一会儿,但看见小甜忙前忙后满头大汗的样子,她又实在有些心疼,自行担当起帮忙搬道具的工作。
中间灯光组有个老师肚子疼,她还帮着打了一场光。
那场表演特别深入人心。
分明就是一个情景小合唱,却让台下的人都看出了音乐剧的效果,表演结束之后,好几个观众都哭了。
“是氛围太贴切的关系吗?我看到了光影里错综复杂的情感。”
“是啊,刚刚的灯光老师好像真的不太一样,也太会了吧。”
“一定是你们的错觉,这个灯光老师是我上铺一个哥们,我亲眼见他调过灯光,他有个屁的情感,就瞎鸡儿晃,肯定是误打误撞蒙对了。”
一个大四的学长随口说道。
大一新生们瞧着他那笃定的模样,若有所思地向上看了看灯光洒下来的位置,那里有一扇小窗口,里面的小人若有若现的。
灯光老师很快就回来了,妘喜于是乐得清闲,坐在他后面的椅子上靠墙睡着了。
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到他们表演了,小甜瞧她睡着了,没好意思打扰她,正想着把道具往自己身上穿,企图扮演一颗胖树呢。
“道具都是提前做好的,你这样穿上去,不怕撑坏了吗?”
妘喜不知道啥时候来的,随手从小甜手里接过了道具,自己套上走上了舞台。
小甜则站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默默地感慨。
有这个朋友真好啊,好像随时都可以很安心。
她在心里下定决心,以后妘喜有什么需要她的,她一定会义不容辞。
但她很快就有点吃惊了。
“等一下,那么重的道具,她是怎么自己扛上去的?”
道具很重,周简和妘欢的大石头都是两个人一起搬上舞台的,妘喜身上的这棵树原本应该更重 的,但偏偏她这会儿在舞台上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就好像她现在身上扛着的不是钢筋和石膏,而是一块泡沫一样。
台下的观众也是这样想的,立时议论了起来。
“来了来了。你知道那个演树的人吗?那个就是妘家的那个大小姐妘喜。”
“哪个?为了抢自己妹妹未婚夫,要转考古系的那个吗?”
“你们别瞎说,”学生中正好有妘欢的同学,立即打断了几个人说道:“我们班妘欢正好跟她一个宿舍,说她平时不是那样的人。”
“一个宿舍怎么了?”
立时有人对此表示不屑。
“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妹妹还跟她从小一起长大呢,她不还是抢了她的未婚夫?而且你们知道吗?她这次要抢的,已经是他妹妹的第二个未婚夫了,上一个现在已经成她老公了。”
“天哪!”
众人立时向妘喜露出不屑地神情来。
很快就有人开始议论妘喜的道具了。
“听说这个舞台剧讲的是一个东欧神话,为了最大限度的表现出神秘感,道具都是师哥师姐们特意去艺术馆拉的赞助,用钢筋和石膏打造的。尤其是那棵神树,每根树枝都是采用玻璃拉丝技术拉出来的,上面还戴着彩灯。应该很重才对,怎么妘喜身上背着的那个看起来那么轻呢?”
“这你还不懂吗?给普通道具小哥用的话,道具就算是能压死人也不会有人介意的,可人家不是妘家千金吗?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就只能牺牲节目效果,用普通道具了呗,等着看吧,待会儿那些灯肯定亮不了。大小姐一根手指都不会动的。”
一听说节目效果会受到影响,大家都开始为精心准备节目的那些师哥师姐们鸣不平了。
凭什么大家那么多的努力,要为了一个搅屎棍而让步。
“天哪,她既然撑不起道具,为啥又非得上,让给能撑起来的男生来做不行吗?”
男生们:我们特么又不是没试过,就是撑不起来才没人愿意当树的,以为我们傻吗?
妘喜也是第一次接触道具后才发现自己原来是着了小甜的道了。
这丫头明显没跟她说实话。
这树特么足足有两百斤重,而且这么重的道具原本可以自己立在舞台上不会倒。
可偏偏是个歪脖子树。
需要人体支撑不说,还要充当气氛道具的作用,在演出的某个节点变化灯光的颜色,也是需要人来控制的。
好在两百斤对她来讲不是什么大事儿,她应都应下了,就没对小甜表现出过多的不满,不过是讹了小甜一学期的炸鸡而已。
但观众并不知道这么多,尤其妘喜还穿的这么轻松,他们就只觉得是妘喜换了道具。
“还能是为什么?她妹妹都跟南学姐同台演出了,她连个表演都没上,怕丢人吧。奈何本事太差,正经表演拿不出手,只好当一个道具呗。”
“不可能,我都听妘欢说了,妘喜的表演非常厉害,就连白娘娘都吵着要收她做关门弟子呢。”
又是妘欢的那个同学出来给妘喜说话。
“表演厉害?表演厉害她只演个道具,她应该去演主角啊!”
这话怎么听都更有可信度,大家立时哄堂一笑。
很快演出就开始了,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刚刚台下的那些嘲讽,妘喜是听得见的,可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于她而言,所谓别人,都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既然是无关紧要的人,又何必在意他们对自己有什么样的评价呢?
故事很快进入了高潮,当公主穿着彩蝶罗裙从神树后面出来,准备跟自己的情郎相会时,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神树上斑斓的灯光吸引去了。
“不是说那个道具灯不会亮的吗?你瞎说。”
妘欢的同学立即开始为妘喜蒙受的不白之冤抱不平。
可先前那个八卦精还想嘴硬。
“我哪有?是你自己没看清楚,分明是上面的灯光老师厉害。对,是亮片,她那个道具上的根本不是灯,是反射灯光的亮片!”
“亮片?”
妘欢的同学有点将信将疑,毕竟如果是亮片的话,确实可以折射出彩光来,但是采光的话,真的有这么亮吗?
但其实就连主创团队看到这个灯光的时候都有些目瞪口呆。
他们拿到的道具确实有彩光灯,但是因为资金有限,看起来是有点廉价的,并没有当下这种让人心生美好的效果。
“难道真的是灯光老师的原因?”
导演下意识抬头向上看了一眼演出厅上面的那扇小窗口,因为这场舞台剧自带灯光,灯光老师又出去上厕所了……
所以自然不是灯光老师的功劳,而要仰仗妘喜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性子。
既然答应了演一棵神树,妘喜就要演最厉害的那种神树。
最厉害的神树,灯光怎么可以只用劣质的?所以妘喜刚刚运用内力,改变了一下灯控板上的磁场。
小八卦精可能也觉得自己的说辞站不住脚,立即指着妘喜演的那棵树说道:“不信你看着吧,这个剧情我在别的地方看过,那棵树的树枝本来还会动,会营造出一种风来了的效果。但妘喜这个道具是假的,她一会儿肯定动不了树枝。”
结果他话音刚落,树枝就开始动了,就好像真的有一阵风吹进来,将树的树枝都朝着一个方向吹似的。
大伙儿甚至还在找到底是哪个门没关上,竟然吹进来这么大的风。
可是哪来的风?
四扇门都紧闭着呢。
“你看,就是你瞎说的,树枝动的时候我都听到响声了,那个树枝就是玻璃的。”妘欢的同学始终不信小八卦精说的。
“可能吗?”
小八卦精也在继续嘴硬,“要真是玻璃的,妘喜一个小姑娘能顶得住?换作是你,你能吗?”
妘欢的同学一下说不出话来了,她不敢相信地又瞧了一眼妘喜头上顶着的树枝。
树枝是从一个玻璃帽上延伸出来的,晶莹剔透地非常漂亮。
只是这么多玻璃压在一个人的头上,普通人的脖子应该会断吧。
难道妘喜用的真的是假的道具?
这下连妘欢的同学也有点怀疑了。
但无论如何,演出最后还是很成功的,成功到演员都来谢幕了,好多人都还沉浸在刚刚梦幻的氛围中,几乎都忘了鼓掌。
当然,他们不是被演员的演技震撼成这样的,而是被妘喜给他们变得戏法深深地折服了,到现在还沉浸在神树的美丽和伟大之中。
“我没看错吧,那棵树也太漂亮了吧,好想拥有呀。”这回又是那个小八卦精。
“想得美!那可是博美艺术馆馆长亲自设计的,表演结束肯定是要回收的,能直接给你?”妘欢的同学白了他一眼。
“不能给我,能摸一下也行啊。”
小八卦精说完,就立马站起身来,他决心要上前去帮妘喜拆道具,然后就不回来了,这样他起码能拥有那棵神树半个晚会的时间。
没错,在刚刚仅仅十分钟的表演中,他爱上那棵神树了。
他觉得它很孤独,却依旧傲立旷野之中,守护着别人的爱情,却从不将自己的悲伤展现出来。
他觉得他忽然就懂了它,并且疼惜它。
“可是,那个道具看起来很重,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妘喜一个小姑娘都能扛得动,我有什么扛不动的?”
小八卦精说着就已经冲到了后台将妘喜拦住了。
“同学,我来帮你收道具吧。”
妘喜不认识这人,但其实小甜手底下的那些人她没几个认识的,所以也没当回事儿,先是直接将玻璃帽子摘了下来,随手递到了小八卦精手上,就准备从树干里出来。
就看那个男生肉眼可见地在她面前被神树玻璃帽硬生生地压!趴!下!了!
某男心里刚刚萌生的爱情瞬间消散了。
什么孤独?什么骄傲?什么隐忍?
它就是一堆没有感情的玻璃碴子……
呜呜呜,爱情不是他想买,想买就能买。
他这下把自己卖了也赔不起了……
于是他缓缓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向妘喜,企图让妘家大小姐可怜可怜他,替他说句好话。
但妘喜却只是一脸惋惜地冲着他摇了摇头,当着拼命跑过来的主创团队的面冲着他伸出一根手指来说道:“他干的,他没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