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瀚终是带着微笑去新学校了，许言溪突然觉得有些空。
刚开始一个月，学校是封闭式管理，里面的人不能出来，外面的人无法进去。
本来，许言溪以为不能履行对秦瀚的承诺了，没想到第一个周末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秦瀚：“我病了，我装的，你快来医院看看我。”
许言溪无奈地摇了摇头，为了见她，居然装病，只能去他学校附近的医院见他了。
见他真躺在病床上，许言溪笑着问：“你这次用这个借口，下次还想怎么办？”
秦瀚淡淡一笑：“谁说一个借口不能接着用了？我就说每周都要复查。”
“医院可不是长久能待的地方。”许言溪觉得秦瀚装得太像了，一整套下来，不知道怎么蒙骗过校方的。
“不就这点小事，大不了我去跟你们学校合作，那样就能进去了。”
秦瀚却摇了摇头：“我都说要在医院住一段时间了，太早回去又要麻烦了。”
许言溪觉得他太任性了，“算了，最好赶紧出院。”
一连三周，许言溪每次都来了医院，看秦瀚笑嘻嘻的样子，皱起了眉头。
“你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我就走，真的。”秦瀚赶紧答道。
每次都这么说，每次都不算话。
许言溪直接站起身，临走前留下一句话：“别让我在医院再看到你。”
等许言溪消失在门口，秦瀚才擦了擦头上的汗，吐出一口气，而后望着窗户发呆，不知道在看什么。
此后的一个月，秦瀚说自己回学校了，有一段时间要忙活，让她别去了。许言溪看着手机上的信息觉得奇怪，现在能去了，反倒一直说他在忙，让自己别麻烦跑一趟了。
晚上，敲了敲许言诺的房门。
“你最近跟秦瀚联系过吗？”
许言诺一脸疲惫的样子，笑道：“其实，秦瀚想出国，明天就走。”
“明天？出国？”
许言溪难以相信：“怎么这么突然？他都没跟我说过，电话也不接，只发信息。”
许言诺摸了摸后脑勺回答：“可能是害怕你拦阻他吧，也或许不想让你去送他，恐怕你舍不得。”
许言溪看着故作镇定的人，觉得他说得着实敷衍。
“实话跟我说，到底怎么了？”
许言诺确实不想笑，但他尽量让自己放松，接着开口道：“姐，秦瀚想让我瞒着你的，但是我还是忍不住说出来了。”
“趁着他还没走，你明天去市机场看看，如果没找到人，你也跟着去好了，去别的地区玩玩也挺好的，我把地址发给你。”
许言溪把他上上下下一番打量，说道：“晚上早点睡觉，少熬夜。”这才走了。
把门一关，许言诺赶紧从抽屉里拿出另一个手机，正是秦瀚的那个。
“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吧……”
.
第二天，许言溪到了市机场。
不知道他最近一段时间哪里不对劲，许言溪起初以为他想自己独处一下，透透气，但是许言溪却说他想出国，这有什么好隐瞒的。
拿出手机，打算再问问秦瀚，刚输入个“你”字，许言溪就叹了口气，删除了，将手机收了起来。
“你好，我想查询一些信息。”
……
“不好意思，您所说的这个人暂无航班记录。”
“哦，这样啊，谢谢。”
许言溪为了表示礼貌的笑容逐渐僵硬，声音也越来越小。
几乎没有停留，许言溪立刻回到家，见许言诺穿得一身正式，正要出门，问道：“你去哪儿？”
“秦瀚跟你之间聊了什么？全部告诉我。”
许言溪没有耐心了，许言诺却是难得的一脸平静，淡淡道：“姐，过两天我再跟你讲。”
正说着，许东波和钟意也下了楼，都穿着一身黑，看样子也要出门。
许言溪不由得问道：“爸，妈，你们……？”
“你们要去哪儿？”
“为什么这么严肃地看着我啊？”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赶紧挤出一个笑试图放松。
钟意直接过来拍拍她的肩膀，正想开口，看了她身后的许言诺一眼，儿子朝她摇了摇头。
她自己也终是不忍心说出来，但瞒不过去的，总要知道。
又理了理许言溪的头发，这才说道：“言溪，你……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明明阳光这么明媚，为何人们都泪如雨下？
“爸，妈，这是谁啊？我认识吗？”
看着白布下分明有一个人，很有可能是她认识的，许言溪还是这么问了。
然而，许东波没有回答，钟意也没有回答。
室内室外那么多熟悉的面孔，独独少了一个自己最熟悉的人，许言溪觉得自己的心又开始疼了起来。
许言诺把秦瀚的手机递给她时，说了句：“之前他把手机留给我了。”
许言溪却不接，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叫嚣：不会的，不可能，他说过这是个虚幻世界，不会影响到他的。
如此想着，许言溪跑了出去，她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只是一直跑，往无人的地方跑去。
身后有很多声音，模模糊糊间听到是在喊她的名字，可是她不想做出任何回应。
跑得越快，风就越大，脸上湿了一片，也看不清前面的路。
秦瀚在哪儿？他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他在哪儿？
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解释，他难道更相信其他人吗？他不是说跟自己是一个世界的吗？都是假的吗？
她真的是许言溪吗？她到底在哪儿？她该如何去找秦瀚？
不知过了多久，许言溪才直直地瘫在地上，但她不想管这地脏不脏，这旁边有没有人。
眼前一片黑，像在做梦，她听到了一个男声，不是秦瀚的声音。
许言溪睫毛扑闪了几下，忽明忽暗，感受到身下的柔软，她……躺在床上？
“哎呦，你可终于醒了。”穿着白大褂的方经纶像是松了一口气。
方经纶……
许言溪看到他的一瞬间，记忆突然涌现——
方经纶是秦瀚的主治医生，也是他的好友，从半年前开始，秦瀚躺在床上连睁开眼都很难，自己每天站在他床前，无法看到希望，日渐憔悴。
在方经纶的建议下，体验了一个游戏，本来计划是一天，结果一进入状态就是……
瞥了一眼日期……
长达三天。
三天不吃不喝身体难以承受，方经纶只得让她强行苏醒。
“怎么了？看你这样子，还没睡醒一样。”
“不过也是，72个小时都过去了……”
许言溪想到虚幻空间里秦瀚的结局，一把拽住了方经纶的胳膊：“秦瀚…他……现在还好吗？”
方经纶皱起了眉头，想了想：“嗯……不太好吧。”
“不太好……是怎样？”
许言溪抓住他胳膊的手缓缓松开，低下头，心凉了起来，为什么会这样？
所以，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他不是说自己好了吗？难道那个秦瀚……也是假的？
见她一脸伤感绝望的样子，方经纶赶紧解释道：“还是老样子，不好不坏，但没有任何要醒来的迹象。”
“也就是说还有希望？”
许言溪立刻抬起了头，眼里重现光芒。
不管方经纶的拦阻，直接下床，拖鞋也顾不得穿，跑到秦瀚的房间，看到他安静的睡颜，许言溪的心才逐渐恢复正常频率的跳动。
阳光洒在他脸上，许言溪轻柔地在他额上印上一吻，立刻有阴影投在秦瀚的半边脸上。
红色蔷薇花开满院墙，蔓延至房顶，上面有露珠挂满，微风吹过，一阵清香。
感受到一片湿热，秦瀚眼皮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