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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外室要跑路热门小说沈银翎陆映

风吹小白菜 著

女频言情连载

陆映还是头一回来沈银翎的屋子。从前沈家还没有垮台的时候,他和沈银翎虽然有婚约关系,但彼此都保持着端庄守礼,他从没有去过她的闺房。沈银翎的寝屋布置风格和沈云兮不同,沈云兮喜欢在寝殿里摆满昂贵的金银器皿、珠玉古董,以前他库房里有两尊六尺高的红珊瑚树,她喜欢的不得了,硬是搬去了她的寝殿,丝毫不顾摆在那里有多么不伦不类。沈银翎的寝屋却像是男子的书房。竟有些端肃的味道。他的目光落在沈银翎的身上。少女刚沐浴梳妆过,在灯火下屈膝行礼的时候,周身笼着一层朦胧雾气,犹如明珠生晕。他落座:“跪下。”沈银翎对上他冷肃的视线,只得跪了下去。她的动作幅度不大,可那处丰盈却因为没有束缚的缘故,在胸前颤巍巍地晃动,好似春水漾开的一圈圈涟漪波纹。陆映想着,忍住小腹...

主角:沈银翎陆映   更新:2024-12-15 12: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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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银翎陆映的女频言情小说《太子外室要跑路热门小说沈银翎陆映》,由网络作家“风吹小白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陆映还是头一回来沈银翎的屋子。从前沈家还没有垮台的时候,他和沈银翎虽然有婚约关系,但彼此都保持着端庄守礼,他从没有去过她的闺房。沈银翎的寝屋布置风格和沈云兮不同,沈云兮喜欢在寝殿里摆满昂贵的金银器皿、珠玉古董,以前他库房里有两尊六尺高的红珊瑚树,她喜欢的不得了,硬是搬去了她的寝殿,丝毫不顾摆在那里有多么不伦不类。沈银翎的寝屋却像是男子的书房。竟有些端肃的味道。他的目光落在沈银翎的身上。少女刚沐浴梳妆过,在灯火下屈膝行礼的时候,周身笼着一层朦胧雾气,犹如明珠生晕。他落座:“跪下。”沈银翎对上他冷肃的视线,只得跪了下去。她的动作幅度不大,可那处丰盈却因为没有束缚的缘故,在胸前颤巍巍地晃动,好似春水漾开的一圈圈涟漪波纹。陆映想着,忍住小腹...

《太子外室要跑路热门小说沈银翎陆映》精彩片段


陆映还是头一回来沈银翎的屋子。

从前沈家还没有垮台的时候,他和沈银翎虽然有婚约关系,但彼此都保持着端庄守礼,他从没有去过她的闺房。

沈银翎的寝屋布置风格和沈云兮不同,沈云兮喜欢在寝殿里摆满昂贵的金银器皿、珠玉古董,以前他库房里有两尊六尺高的红珊瑚树,她喜欢的不得了,硬是搬去了她的寝殿,丝毫不顾摆在那里有多么不伦不类。

沈银翎的寝屋却像是男子的书房。

竟有些端肃的味道。

他的目光落在沈银翎的身上。

少女刚沐浴梳妆过,在灯火下屈膝行礼的时候,周身笼着一层朦胧雾气,犹如明珠生晕。

他落座:“跪下。”

沈银翎对上他冷肃的视线,只得跪了下去。

她的动作幅度不大,可那处丰盈却因为没有束缚的缘故,在胸前颤巍巍地晃动,好似春水漾开的一圈圈涟漪波纹。

陆映想着,忍住小腹发紧的冲动,仍旧板着一张脸。

他今天是来兴师问罪的。

沈银翎膝行至他脚边,小手牵住他的一角袍裾,仰着头柔声道:“殿下许久没找臣妇了,怎么一见面就这么凶?您都要吓到臣妇了。”

女人小狐狸似的矫揉造作,一副娇滴滴的做派。

陆映视而不见,从怀袖里取出一卷书册:“这东西,与你有关吗?”

是殷珊珊写的那本书。

沈银翎笑得花枝乱颤:“这可是民间最火爆的话本子,没想到殿下也在看。殿下您知道吗?您在里面表现得可好了,一夜十次呢,臣妇看着真是上头,正在等书局出下册呢。”

还要出下册?

陆映脸色更黑:“这本书与你有没有关系?”

“当然与臣妇无关,臣妇还没有傻到暴露自己的身份,惹妹妹不高兴。”沈银翎翻着书。

陆映瞥了眼书页内容:“轻浮。”

“殿下不喜欢吗?”沈银翎反问,暧昧地攀上他的膝盖。

陆映推开她。

他没使力,沈银翎却柔弱无骨地跌倒在地。

本就宽松的衣衫悄然滑落,灯火下羊脂玉似的格外醒目。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会做戏?

陆映想起今日是为正事而来,才勉强按捺住小腹的邪火。

他把书册丢在她面前:“孤查过了,这东西是殷珊珊写的。沈银翎,是你在背后怂恿她写的吧?因为孤不理你,你就使小性子弄出这种东西,逼着孤来见你。你可知编排当朝太子,乃是大罪?你唯恐天下不乱,非要把孤与你的事情闹得满城皆知吗?”

被拆穿真相,沈银翎毫不在意地拢了拢衣衫。

她脆声:“臣妇就是觉得好玩。”

“好玩?你可知这几日,那些官员是用什么眼神看孤的?太子妃虽然没说什么,可她在东宫都快疯了。”

沈银翎一想到沈云兮看见陆映在话本子里,和别的女人一夜十次时的表情,就噗嗤笑出了声。

陆映挑眉:“你还敢笑?”

沈银翎轻咳一声,假装正经地收敛笑容:“陆映哥哥,我一个人孤零零待在高家,高老太太不喜欢我,殷珊珊也不喜欢我,我身边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成日里无事可干,总得寻点儿乐子吧?”

“人家不喜欢你,总是有缘由的。你没事的时候去高老夫人跟前立立规矩、尽尽孝心,人家怎么会不喜欢你?”

“我才不要伺候那老太太呢。”沈银翎主动坐进他的怀里,“我只想伺候陆映哥哥——”

“跪好了。”

陆映把她拎下去。

“地上冷,人家跪得膝盖疼。”沈银翎顺势缠住他的手臂,“陆映哥哥心疼心疼人家……”

陆映巍然不动,心里对话本子的气却消了不少。

他随手翻开话本子:“以前不是挺能跪的?”

他本意是指这半年来,沈银翎经常被他召去沈园侍寝,常常一跪就是两个时辰。

然而话音落地,两人却同时想到了当年沈国公府被抄的事。

当时沈银翎的父兄都被关进了天牢,家族亲友和其他世交唯恐惹火上身都选择冷眼旁观。

她走投无路,只能去求陆映。

东宫门前,她摘下腕间的金手镯塞给宫人,恳求道:“劳烦公公转告太子殿下,就说沈银翎有要事求见!”

宫人掂了掂金手镯,皮笑肉不笑:“倒不是奴才不肯为沈姑娘递话,只是太子殿下今日约了别的姑娘,恐怕无暇见您。”

“别的姑娘?”沈银翎唇色苍白,“他约了谁?”

“哟,这不是姐姐吗?你也是来和太子殿下吃茶赏花的吗?”沈云兮被侍女们簇拥着,娇娇俏俏地走了过来,“姐姐,不是我说你,伯父和堂哥都还在天牢里呢,你怎么还有空来找男人谈情说爱?”

沈银翎手脚冰凉。

原来陆映约见的姑娘,是她的堂妹沈云兮。

那宫人谄媚的朝沈云兮行了个礼:“二姑娘终于来了!殿下等候您多时了!”

当时沈银翎因为父兄的事,已经两天不曾合眼。

她头脑混混沌沌,如抓救命稻草般抓住沈云兮的手:“妹妹能否替我转告太子,我想见他一面?我父兄没有谋反,我想求太子重新彻查!”

沈云兮欣赏着她卑微乞求的姿态:“姐姐糊涂了吗?伯父他们犯的是大罪,岂是说重新彻查就能重新彻查的?更何况……别怪我没提醒姐姐,姐姐求人也该有个求人的样子不是?”

沈银翎沉默片刻,乖觉地跪在了东宫门口:“请妹妹转告太子殿下,他一日不肯见我,我就跪在这里一日。”

午后天色阴沉,绵绵密密的雨丝落了下来,渐渐化作瓢泼大雨。

沈云兮陪着陆映坐在窗前烹茶赏雨,故意试探:“听说姐姐还跪在宫门口,淋着这样大的雨,真是可怜呢。”

陆映只是淡漠下棋。

他知道沈银翎是来求他的。

可是就在沈家被抄的前几日,他亲眼看见沈银翎和别的男人楼抱在一起,亲耳听见她告诉别的男人,说他陆映寡言无趣,与他相处的每时每刻都感到恶心。

如今祸到临头,她不去求她的情夫,却求到了他的头上。

难道他陆映就是拿来给她利用的吗?

他还没下贱到那个份上。

他寒着脸:“她爱跪就跪。”

到了黄昏,天色稍霁。

沈云兮乘坐轿辇从东宫出来的时候,掀开一角窗帘,就看见沈银翎还孤零零跪在宫门口,浑身都湿透了,四周路过的宫人们正朝她指指点点。

可是陆映仍旧没有要见她的意思。

她又生生跪了一整夜,可陆映还是没有见她。

于是那一天,京城所有的人都知道,陆映是不可能娶沈银翎的了。

高家。

陆映岔开话题:“话本子的事,还是该罚。”

听到熟悉的语气,沈银翎心知陆映被自己哄好了。

她道:“臣妇近日身子总是难受的紧,怕是禁不住罚。”

陆映解开她的裙衫检查:“身子怎么了?”


海棠正要去办,一个面生的小丫鬟突然闯了进来。

她是个小哑巴,一边比划一边咿咿呀呀,又把一张纸条塞给沈银翎,才兔子似的飞快跑走。

纸条上是薛绵绵的字迹,提醒她薛伶以她的名义,偷偷派人向陆争流告密,把侍妾奸细和香囊的事情全说了出去,他想把背叛太子的脏水泼在她身上,要她想办法提防着点。

沈银翎看罢,玩味道:“不必去找陆争流了,已经有人替咱们告密了。”

她示意海棠烧掉纸条,闭着眼睛靠在浴桶上,脑海中一会儿掠过薛伶阴毒的算计,一会儿掠过陆映和沈云兮对她的轻贱,心里逐渐浮现出一个大胆的计划。

沈银翎沐过浴,在帐中睡到午后才醒。

刚梳妆完,殷珊珊突然冲了进来,一屁股坐到圈椅上嚎啕大哭,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微雨端来热茶,笑道:“姨娘怎么哭成了这样?”

殷珊珊泪流满面地控诉:“他们都欺负我!我夫君是宰相根苗,大哥又是太子面前的红人儿,我殷珊珊也算是个体面人了,我好心好意给那些贵夫人递名片,想着大家互相认识一下,可是她们不仅不肯收,还嘲讽我满身铜臭,上不得台面!”

沈银翎拿起桌上的小盒子。

小盒子里面塞着满满一摞卡片。

她抽出一张细瞧,上面印着殷珊珊的名字和简介,身份是“龙卷风快递公司董事长”。

她不清楚“董事长”是个什么东西,猜测大约是掌柜一类的角色。

能陪伴圣驾来猎场的夫人们,个个非富即贵,自然瞧不上抛头露面做生意的女子,嘲讽殷珊珊浑身铜臭也在情理之中。

殷珊珊继续哭诉:“那些妇人头发长见识短,我懒得和她们计较,于是就拿着名片去拜访那些达官显贵、王孙公子。可他们嫌弃我是女流之辈,又说男女授受不亲,就叫人把我撵了出来!呜呜呜呜呜!这些人太迂腐了,根本就不懂什么叫男女平等!”

海棠和微雨对视一眼。

这位殷姨娘说起话来奇奇怪怪,像得了失心疯似的!

沈银翎吩咐道:“给殷姨娘打盆水,洗洗脸。”

海棠福了一礼,连忙去办。

殷珊珊哭够了,一边擦脸一边埋怨:“这些古人不知深浅,不知道我将来迟早要一发冲天一鸣惊人。我夫君是宰相根苗,我大哥是太子面前的红人儿,等将来我的快递公司覆盖整个天下的时候,那些瞧不起我的人再巴结我也晚了!”

沈银翎托着腮。

殷珊珊没什么朋友,每次都喜欢跑她面前发牢骚。

她的目光落在“龙卷风快递公司”下面那行小字上——衣食住行都能送,今日下单明日达,送件快,快如龙卷风。

她的脑海中悄然浮现出沈云兮的话:

——臣妾新得了一块极品玉料,上个月才送去江南,命南方最有名的的玉匠为父亲打造一尊三尺来高的白玉佛像,想来父亲会喜欢的。

叔父命真好。

还能大操大办过四十大寿,不像爹爹,四十岁生辰那日,是在暗无天日的牢里度过的。

细白的指尖轻抚过名片,如果沈云兮的白玉佛像到生辰前几日才完工,走官道运输流程的话肯定是来不及赶上沈炎大寿的,到时候她必定要想别的法子。

如果让沈云兮通过殷珊珊那个所谓的快递公司,把白玉佛像快递到京城……

岂不是能方便她在快递里面做手脚?

她也想送叔父一份寿礼呢。

到时候沈云兮追查下去,也只能查到殷珊珊的头上。

思及此,沈银翎柔声道:“妹妹乃是经商天才,将来肯定是大周首富,何必为了这些人几句话伤心难过?妹妹的快递公司既然是面向权贵人家的,依我之见,不妨抬高价格,比如五百两纹银或者一千两纹银送一件货物,如此一来,虽然寻常百姓望而却步,但却能在权贵圈子里打出名号,还愁将来没有回头客吗?”

沈云兮那个蠢货,一向认为贵的就是好的。

殷珊珊定价越高,就越能吸引她的注意。

殷珊珊明白沈银翎的意思。

沈银翎是让她抢占高端市场。

如此也好,高端市场才符合她官太太的身份不是?

她破涕为笑,倨傲道:“哼,你说的法子我其实早就想到了,只是没说出来而已!你不会觉得你很聪明吧?”

“我生性愚钝,自然不及妹妹冰雪聪明。”沈银翎微笑,“像妹妹这种惊才绝艳的人物,真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姐姐拜服!”

殷珊珊对这番话很是受用。

她揉了揉手绢,斜睨向沈银翎:“你一直待在帐中吗?好容易出来一趟,你也该出去走走,见见世面,多结交结交那些官家夫人。别总缩在帐篷里面,显得小家子气,反倒给征郎丢脸。”

她一副当家主母训诫小妾的口吻。

沈银翎仍是浅浅笑着:“妹妹说的是,我这就出去走走。”

殷珊珊目送她踏出营帐,舒心地喝了口茶。

正房夫人当成沈银翎这样,也是够窝囊的。

自己一点主见也没有,只知道听小妾的话。

不知道的还以为沈银翎是妾,她殷珊珊才是当家主母呢!

沈银翎踏出营帐,当即戴上一块面纱遮住容貌。

已是黄昏,天际蔓延开一望无际的红色火烧云。

马蹄声起。

沈银翎寻声望去,乌发红唇金簪朱袍的少年郎骑在白马上,由十几个贵族公子簇拥着,意气风发地朝山脚营地疾驰而来。

慎王,陆争流。

陆映命人用香囊害他,他却毫发无损。

陆映看见了不得气死?

她一边想,一边走向薛伶的营帐。

薛伶随陆映去山中打猎,营帐里面寂静无声。

她穿过屏风,看见薛绵绵坐在烛台边刺绣,细嫩白皙的脖颈上仍然扣着锁链,锁链一端连接着床角,她的行动范围只是屏风后这一小方天地。

她唤道:“绵绵。”

薛绵绵回过神,不可思议:“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沈银翎心疼地抚摸锁链,“钥匙在哪里?”

“钥匙被他随身带着,轻易是拿不到的。”薛绵绵黯然地摇了摇头,随即关切道,“对了,我写给你的纸条你可看过了?你可得提防着点!”

沈银翎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放心。”

薛绵绵又着急问道:“你不是流放甘州了吗?怎么又回了京城?还当了太子殿下的……”

她不忍说出“禁脔”那个词。

她知道三年前的沈银翎,是多么矜贵的天之骄女。

“是我自己算计的结果,唯有如此,我才有机会回到京城,才有机会给父兄报仇。当他的禁脔,是我心甘情愿。倒是你,你怎么被薛伶弄成了这样?薛尚书他们可知情?他们好歹养了你那么多年,难道就任由你被薛伶折磨欺辱?”


沈银翎给他看自己写在花灯上的祈愿签文:

——岁岁年年,年年岁岁,花好月圆,银翎辉映。

她的字迹和回京时一样笨拙,似乎一点长进也没有。

但是映衬着花灯的烛光,又莫名稚气可爱。

沈银翎软声道:“我无名无分地跟了陆映哥哥,到底不好直接写出咱们俩的名字,怕别人看见了误会,也怕妹妹知道了生气。我只能用这种迂回婉转的方式,向月老祈求陆映哥哥永远和我在一起,花好月圆,长长久久。”

满园花灯。

台阶上,石榴花落了一地。

少女容颜殊丽眼瞳期冀,白嫩的脸颊泛起一层薄红,胜过世间最昂贵的胭脂。

陆映不知道沈银翎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但她肯如此,便算是对他用心了。

他认真的同她十指相扣:“会长长久久的。”

夜凉如水。

沐浴过后,陆映没有再给沈银翎用药。

春帐垂落,暗香浮动,帐中一双人影交叠起伏。

沈银翎腰间垫着绣枕,腿心酸胀的厉害,被迫挽住陆映的脖颈,难耐地吟哦着,脚腕上的金镯子发出深深浅浅的铃音,潮水般的快意几乎将她彻底淹没。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今夜的陆映似乎比往日都要温柔。

只是他的欲求仍旧比寻常男子更重,再温柔也还是弄了她半宿,沈银翎支撑不住,渐渐在他身下沉沉睡了过去。

陆映毫无睡意。

他看着怀里的女人,想起年少时,也曾在七夕时主动约她出门看灯。

他和沈银翎就像河边那一对对普通的年轻男女,穿过花灯如昼的古街时,他看着前方蹦蹦跳跳的沈银翎,看着她发髻边飘飞的嫩绿色丝带,想象着若干年后两人拜堂成亲,远处楼阁的万家灯火也会有一盏属于他们。

那一年,他还不是太子。

那一年,他是真心想娶沈银翎。

带着薄茧的大掌,轻抚过怀中女子的眉眼和鬓角。

陆映想,如果沈银翎永远都像今夜这般乖巧,永远都像今夜这般喜欢他,该有多好。

这世上,该有一个姑娘是认真喜欢他的。

星星化作黎明前的露珠,闺房窗外的石榴花又落几重。

这一夜,沈银翎做了一个遥远古旧的梦。

她梦见十二岁那年,和陆映一起上街看灯。

满街花灯绚烂夺目,她举着五彩鱼灯,蹦蹦跳跳地穿过熙攘的人群,看灯,看人,看街边各式各样的铺子,看穿街过巷的热闹百戏,也会时而回头看看那个古井般清冷端肃的少年郎。

他似乎一直在她身后。

可是梦中最后一次回眸,他突然就不在了。

远处着了大火,满街的百姓像是失去了面容,苍白麻木的从她身边走过,她手里的鱼灯悄然熄灭,她彷徨无助地到处寻找陆映,可是哪里都找不到他。

心脏倏然收紧疼痛。

两行清泪顺着沈银翎的眼尾滚落。

春帐深处,她无意识地哽咽着,往陆映怀里钻了钻:“陆映哥哥……”

“孤一直在。”

陆映吻了吻她的眉心。

今夜,他不打算回东宫。

此时的东宫,沈云兮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寝宫里能换的东西几乎都换了一遍。

折腾了大半宿,却还不见陆映过来陪她一起过七夕。

莲心找了宫人打听,才知道陆映的车撵早出宫了。

“什么?!”

沈云兮面色扭曲狰狞,尖叫着起身砸碎茶盏,发髻边的金步摇险些拍打到莲心的脸上。

她期待了这么久的七夕佳节,还精心准备了茶果、香料、寝衣,原本指望和太子琴瑟和鸣,可是太子居然出宫了!

“必定是宫外的那个狐狸精!没皮没脸的小娼妇,平时也就罢了,不是故意挑衅本宫又是什么?!给本宫知道她是谁,本宫定要揭了她的皮,灭了她的九族!”

她脸色铁青,胸脯剧烈起伏,却偏偏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一腔怒火根本没地方撒!

她骤然落座,狠狠拍了拍桌案,指着跪倒一片的宫人怒骂:“都是些不中用的奴才,都几个月了,连那小娼妇是谁都查不出来!本宫养你们有何用?!滚,都给本宫滚!”

宫人们哆哆嗦嗦磕了个头,连滚带爬地跑了。

沈云兮看着空落落的寝殿,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

张嬷嬷出现在殿外,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长长叹息一声。

她踏进来:“娘娘。”

沈云兮红着眼睛,声音尖细:“本宫叫你们滚,嬷嬷是没听见吗?!你不会觉得本宫小时候吃了你两口奶,你就与旁人不同了吧?!”

“娘娘性子太急,往后是要吃亏的。”

“本宫性子太急?!本宫都忍了那小娼妇将近半年,本宫哪里心急了?!怎么,如今连嬷嬷你都瞧不起本宫吗?!”

张嬷嬷摇了摇头,脸上仍然是那副慈爱无奈的神情。

她是沈云兮的乳母,这些年亲眼看着沈云兮从嗷嗷待哺的小婴儿长成大姑娘,一向是把她当做亲闺女看待的。

在她眼里,沈云兮只是嘴巴毒了点,但心肠不坏的。

她变戏法儿似的拿出一张纸,笑道:“娘娘您瞧,这是什么?”

沈云兮瞥了一眼,顿时脸色更加难看:“张嬷嬷,你是老糊涂了吗?!本宫都把那小娼妇留的字给撕了,你怎么又给捡回来了?!还重新粘在了一起!怎么,你是嫌本宫还不够来气吗?!赶紧拿出去扔了,否则本宫叫人打你板子!”

“娘娘别急。”张嬷嬷苍老的脸在烛火下闪烁着诡谲的光,“那小娼妇留些别的也就罢了,可偏偏留下了字条。一个人再如何伪装,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字迹。咱们完全可以凭借纸上的字迹,找到她本人呀!”


画舫渐渐靠近乌篷船。

沈云兮踩着木梯踏上乌篷船,一双眼滴溜溜地扫视过船舱,见船上确实没有什么女人,才暗暗松了口气。

她亲昵地挽住陆映的手臂,娇声道:“殿下只说出来走走,这都走了多远了?龙舟赛都进行到大半了,咱们现在回去,兴许还能赶上看比赛结果。”

陆映“嗯”了声,示意小厮把乌篷船拴在船尾随行,这才随沈云兮登上画舫。

朱漆画舫里垂落珠帘,铺着干净昂贵的紫竹席垫,矮案上摆满了珍馐美味和琼浆佳酿,还有几个侍女跪坐在角落伺候。

陆芊芊是个爱热闹的性子,立刻招呼众人玩起游戏。

她安排大家围着矮案落座,拿来一面羊皮鼓和一支莲花:“咱们也不玩行酒令那些雅的,就玩击鼓传花好了。我来当判官,鼓点停下的时候,莲花在谁手里,谁就得听我指挥,要么回答我的问题,要么做一件冒险的事。”

沈云兮紧挨着陆映,笑道:“芊芊是咱们之中最会玩的,那就听你的吧。”

陆芊芊背对众人开始击鼓。

等到鼓声停下,她回眸,莲花恰巧落在沈云兮的手里。

陆芊芊朝她促狭地眨了眨眼睛,命令道:“请太子妃亲吻在场最喜欢的人。”

众人顿时发出起哄的笑声。

沈云兮捧着莲花,含羞带臊地望向陆映:“殿下……”

陆映不置可否。

沈云兮凝视他线条极漂亮清正的俊美侧颜,眼中难掩爱慕之意。

她从很早之前就喜欢陆映了。

爹爹帮她除掉了沈银翎,如今这个男人,是独属于她沈云兮的夫君。

她脸颊绯红,心跳如雷地闭上眼,缓缓凑近陆映的唇。

陆映没有推开她。

看见了心满意足的画面,画舫里顿时爆发出更加热烈的起哄声。

船身破开湖面。

被拴在船尾的乌篷船,留下一道长长的涟漪。

乌篷船的木板夹层里,沈银翎被绑缚双手,不着寸缕地蜷缩在狭小阴暗的空间里,她嘴里塞着一截莲藕,只能默默抬起卷翘的长睫,透过木板缝隙,望向头顶那一线天光。

她听见他们在笑,在闹。

她听见陆芊芊命令沈云兮亲吻陆映。

沈云兮是陆映的太子妃,他那样重视规矩的人,自然没有在外人面前落她脸面的道理。

是以,画舫里的起哄声越发热闹。

唯独她被囚禁在船头的夹层里,狼狈而又孤单。

沈银翎眼睫轻颤,屈辱地闭上了眼。

今年的龙舟赛很热闹,闹到黄昏才散。

天色暗沉,运河上空的云层压得很低,随着绵绵密密的雨丝落在河面上,来往客商纷纷躲进客栈、酒楼避雨,摊贩们也收起了沿河摊位。

沈云兮挽着陆映的手臂离开飞来阁,软声道:“殿下,咱们也该回宫了。您答应过臣妾,今夜会陪伴臣妾,可不许食言。臣妾记得您曾说石榴红的襦裙好看,臣妾今年叫绣娘做了十几身,晚上穿给您看?”

“嗯。”

两人正要登上轿辇,陆映注意到高征站在不远处,一副想要上前又不敢的姿态。

他吩咐沈云兮:“你先回东宫,孤还有要事处理。”

沈云兮顺着他的视线望向高征,见对方是个男的,不禁放心地笑道:“殿下日理万机,今儿过节也该歇歇才是。不过既然您要忙,那臣妾先回东宫就是了。您可要早点回来,臣妾和姐妹们都等着您一道过端阳节呢。”

轿辇走后,高征才战战兢兢地走上前去。

他不敢看陆映,只低着头拱手作揖:“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何事?”

高征犹豫片刻,小心翼翼道:“原本不该来叨扰殿下,只是微臣今儿一天都没瞧见沈姑娘,心里十分担忧。微臣原以为沈姑娘陪伴在殿下身边,可是殿下今天似乎一直待在飞来阁和太子妃在一起。微臣怕弄丢了沈姑娘,心里实在着急。”

陆映负着手。

闻言,他瞥向江边。

那艘乌篷船仍旧拴在画舫上。

沈银翎,被锁在乌篷船里整整一天。

他转了转玉扳指,道:“兴许已经回家了。”

高征愣了愣,只得道:“那微臣回家瞧瞧。”

他正要走,陆映突然叫住他。

高征茫然:“殿下还有什么事情吩咐?”

陆映盯着他:“你喜欢沈银翎?”

他的语速缓慢而平静。

可眉眼之间的阴霾,比运河上的乌云还要寒冷摄人。

他是皇太子。

是大周国的继承人。

高征双膝一软,“扑通”跪倒在地,后背一瞬间冒出细密冷汗。

他知道,肯定是桂公公把前两日廊庑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太子。

他惶恐道:“太子明鉴,微臣不敢!”

陆映垂眸看他。

直到冷汗浸高征的衣衫,他才一字一顿:“你最好不敢。”

高征磕了个头,连滚带爬地退了下去。

运河上起了大风。

不过片刻功夫,水天一色黯淡无光,豆大的雨珠倾盆砸落,水面和江岸已没有一个行人。

陆映撑着伞踏上乌篷船。

他打开铜锁,掀起木板。

狭小的空间阴暗潮湿,沈银翎昏迷不醒地蜷缩在里面,她双手被缚,嘴里塞着一截莲藕,被雨水打湿的乌发蜿蜒紧贴着细白的肌肤,看起来可怜而又屈辱。

今天的龙舟赛这样热闹,处处都是商贩和百姓。

他们在周围来来往往,兴许还有人踩着这艘乌篷船去别的船上兜售货物。

他们不会知道,脚底下的空舱里,还锁着一个不着寸缕的美人。

若是有人好奇打开了木板,看见这幅情景,只怕会痛骂她光天化日不知廉耻。

别说寻常姑娘,就算是青楼妓子也不会廉价到这种份上,不穿衣裳给人锁在船里。

可这美人,偏偏还是昔年沈国公府娇养出来的千金。

是老师的掌上明珠。

但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谁让她当年背叛他呢?

陆映单膝蹲在船头,一手撑伞,一手轻抚过沈银翎苍白娇嫩的面颊。

低垂的眼睫遮住了瞳眸里的情绪,他看起来没有任何表情。

昏色更浓。

虽然今天是端阳节,可沈园里却是凄风苦雨。

沈银翎醒来的时候,已经被侍女清洗过身子,绞干头发换上了崭新干净的寝衣。

她看着坐在榻边背对着自己看书的陆映,眼底掠过恨意。

“醒了?”

陆映闻声回眸。

沈银翎刹那间掩藏了恨意,委屈地红了眼眶,张开手臂从身后抱住他:“陆映哥哥,你好残忍!”


像是看出了她们的心思,沈银翎声音沙哑:“你们侍奉过我,沈云兮若是知道,凭她的心胸只怕将来容不下你们。倒不如跟了我,将来我若得太子青眼母凭子贵进入东宫,你们也能得脸不是?”

海棠和微雨陷入沉默。

显然是被沈银翎说中了心事。

过了半晌,海棠和微雨福了一礼:“但凭夫人做主。”

沈银翎满意地笑了起来,水润妩媚的凤眼里尽是蛊惑野心。

沈银翎在沈园休整了两日,才回到藕花巷的高宅。

刚一进门,就听婆子说高征病倒了。

踏进高征的寝屋,高母和殷珊珊守在病榻前,正伤心地掉眼泪呢。

瞥见沈银翎,高母顿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着急上火起了燎泡的嘴巴一张一合:“你还知道来探病?!你夫君都病了两日,你晓不晓得?!”

殷珊珊捂着手帕哭哭啼啼:“姐姐,大夫说夫君是过度惊吓引起的心悸焦虑、瘫痪晕厥,如今夫君连汤药都喝不下去,这可如何是好!”

病榻上的男人双颊凹陷,脸色苍白,看起来虚弱至极。

“过度惊吓?”沈银翎挑眉,“他回来之前,见过什么人?”

殷珊珊抹了抹眼泪:“端午节那天,夫君去太子跟前说了两句话,回来就这样了。”

沈银翎了然。

大约是桂全把她和高征的事回禀了陆映,陆映敲打高征了。

她有些好笑。

天底下,竟然还有大男人能被活活吓成这副怂样。

她道:“他不会有事的。”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高母怒骂,“征哥儿爬都爬起不来了,连衙门点卯都没去,你哪只眼睛看见他不会有事?!都是你这丧门星害的,要是我的征哥儿出了事,我拿你是问!”

殷珊珊也怨怪地瞪了眼沈银翎,随即安慰道:“娘,您也不要太过担心,我这就去找大哥,请他在太子面前为征郎美言几句。”

“对对对,你大哥在太子面前是能说得上话的,咱们还有你大哥可以依靠!”高母连忙附和,“你赶紧去库房拿钱,上下打点总是要钱的,也不知道咱们这点家底够不够……”

婆媳俩商量着去库房了。

沈银翎拿来一杯凉茶,泼到了高征的脸上。

高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瞧见是沈银翎,顿时脸色更加惨白。

他恐惧道:“沈姑娘,你,你回来了?太子,太子他要杀我!”

“他不会杀你的。”沈银翎慵懒地倚在床边,“你对他还有用,所以他不会动你。高征,你记着,一个人只要还有价值,就不会被上位者轻易抛弃。”

高征眼瞳里遍布红血丝,嘴唇干到起皮。

他呆呆注视沈银翎,少女雪肤乌发,美得惊心动魄。

他喉结滚动,哑声道:“在下,在下对沈姑娘,有价值吗?”

沈银翎冲他一笑:“当然。”

她笑起来很美。

高征呆呆的。

“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才行。”沈银翎又道。

高征费劲地点点头,凝视着沈银翎那张脸,裂开嘴痴痴笑了起来。

另一边,殷珊珊把高家剩余的两千两雪花纹银全拿去孝敬给了她的兄长殷洋。

她道:“哥,这可是我们高家所有的银票了,你可一定要替征郎好好打点!”

殷洋拿食指蘸了蘸唾沫,贪婪地数起银票,头也不抬道:“小妹,你就放心吧,白花花的银票撒出去,没有办不成的事儿!你叫妹夫不必担忧,太子看在我的面子上,肯定不会寻他麻烦的!”

殷珊珊好奇:“哥,你和太子的关系很好吗?”

殷洋心虚地蹭了蹭鼻子。

他只是东宫里面抬轿子的轿夫,太子连他的脸都记不得,怎么可能关系很好?

他把银票揣进怀里,骗她道:“那可不?太子压根儿离不开我,我不在的时候,他连出行都不方便!我让太子往东走,他就不敢往西走!你就别操心了,妹夫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殷珊珊见他拍着胸脯打包票,心里顿时有了底气。

她谢过殷洋,才兴高采烈地返回高家。

高母迫不及待地迎上来:“珊珊呀,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娘,您就放心吧,我哥说他会叫太子不要找夫君麻烦的。”

高母惊叹:“诶唷,亲家舅哥这么厉害?他和太子究竟是什么关系?”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太子很依赖他,连平时去哪儿都是我哥替他做主。”殷珊珊笑眯眯的,“大概是幕僚、军师一类的人物吧!将来夫君在衙门里面做出些功绩了,就让我哥跟太子说一声,让太子提拔夫君当一品权臣。”

高母顿时喜笑颜开,捧着殷珊珊的手夸赞:“我们高家祖坟冒青烟了,竟娶了你这么个贤惠的人物!”

殷珊珊谦虚道:“我哪里比得上姐姐贤惠?”

“她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高母嗤之以鼻,“珊珊啊,等征郎痊愈了,我就让他把你扶正,只有你才配当我们高家的少夫人!”

殷珊珊喜不自禁。

然而高家没了压箱底的存银,这几日的吃穿用度就变得紧张起来。

用早膳的时候,高征提了一句怎么只有白粥,然后就听见高母提起,殷珊珊把两千多两银票全都送去给了殷洋。

他险些吐血:“什么?!”

高母没好气地骂道:“你这是什么态度?!要不是珊珊,太子会轻易放过你?!两千多两雪花纹银买你的命,已经是很划算的了,这还是太子看在珊珊大哥的面子上!”

高征脸色发青,心口滴血似的疼。

沈姑娘说,太子只是敲打他一番,根本没有杀他的意思!

他就是虚惊一场!

没成想,殷珊珊居然掏空家底去找关系!

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殷珊珊一边喂孩子吃饭,一边温柔笑道:“娘,您就别夸我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钱哪有征郎的命重要?”

高征紧紧捏着筷子:“你们把钱都送出去了,咱们还怎么过日子?!”

“这有何难?”殷珊珊微笑,“我赚钱的法子成千上万,娘、征郎,你们就等着瞧吧,我很快就会赚回来几万两雪花纹银的。”

她和沈银翎那个封建老土的女人可不一样。

她可是穿越女!

她读过无数本穿越小说,深谙穿越女发家致富的途径。

只要她想,她随时都可以当女首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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