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拿着外出的份例,熬到了禁足解除,关于我和温亭云的闲话也平息不少,更重要的是我能再接其他府邸之请。
只是不知何时,坊间谣言再起,却换了主角。
从我勾引温亭云变成了勾引余策,总之就是我水性杨花、得陇望蜀。
本以为余策整日在外行走多少会听得些流言蜚语,从而对我敬而远之,可他毫不理会闲言,愣是雷打不动请了一年,也听了一年。
这一年,我对余策生了猜测,比如他到底有多钟爱古琴曲?
这一年,我也见识了他为朋友豪掷千金,为行乞者施饭,不带眼色待人而只凭真心。
我渐渐习惯他的门房阿业驾着马车准时等候在教坊司门前,待我梳洗罢接我过府为他弹奏演唱。
可中秋那日,我没有等来阿业。
我想余策终是听腻了古琴琴音,又或许是听腻了我的弹奏和我的歌喉。
我倚坐在美人栏上,抚弄着‘花枝’自顾弹奏了一曲,将它擦得镫亮回房收进了木箱中。
次日,我应呈关巷李国公邀请过府弹奏琵琶曲,曲子正至高亢处忽听得他与吏部林侍郎谈及余策。
我指尖僵硬,一连弹错两个琴音。
可更让我难以心静的是,接下来我从他们口中得知余策昨日便被押入了牢狱。
一曲娴熟于心的琵琶曲错漏百出奏毕,所幸李国公与林侍郎并不甚懂音律,并未发觉追究。
我慌张离开,回了教坊将弹错的曲子练了千遍,直至双手指尖磨出了血。
我虽为余策弹奏唱曲一年,但细细想来拢共也没说过几句话,算不得熟识。
可不知怎的,我就是想去见他一面,很想很想。
经过一夜思虑,我终是决定去见见。
只是我人微位卑,想进入牢狱并不简单,将存下的半数银钱推出去打点这才见到了余策。
他衣衫破旧不堪,白净的脸上沾了血污。
见到我前去看他,眼中有惊讶,你怎么来了?
我隔着牢门将准备好的饭菜递进去,低着头轻声道:这些年请我过府弹奏唱曲的贵胄不下数百,豪绅更是多如牛毛,可只有余大人将我看作是人。
我自嘲的笑笑,抬起头看向余策继续说道:也对,我是官妓,活该被人看轻。
余策皱了皱眉头,话语严肃地说道:程烟烟,你虽是官妓却不是人偶,你该先是你自己,才是其他。
我沉默。
余策许是觉得自己的话说得重了,慌忙放缓语气柔声说道:你回去吧,牢里脏,别再来了。
若有机会,我会托人助你脱籍。
我点点头,缓缓离开,终是没有问他所犯之事。
就算问了又如何,我一个小小官妓,帮不上半分。
刚回教坊,鼓吹署的白洁拉着我闲聊余策的事,话里话外皆是惋惜,又提及太常寺卿余士林大人心狠连自己的外侄都不相帮。
听了她的话我也纳闷,感叹道,余寺卿如此公正严明!?
嘁!
我和白洁循声望去,只见掌妓女司左顾右盼后走了过来。
她压低身体小声说道:也就你俩傻,谁不知道是余策挡了温亭云的道,自家孙女婿和外侄孰重孰轻还用比较?
白洁眼睛一亮,追问道:女司大人,展开说说。
掌妓女司得意的笑笑,招手让我们凑近她,压着嗓子继续解释。
温亭云为了升至寺丞,伙同刑部之人以莫须有的罪名将余策构陷入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