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时天已过午,学院的食堂早关了门,不过书院的学生大多非富即贵,食堂的饭菜自然满足不了他们,因而在食堂的周边还有一些私人开设的餐馆。
苏不同领着李滨到了其中一家,这家餐馆生意很火,虽然饭点已过,里面还有一些食客在用餐。
二人找了个清净的地方坐了,跑堂的过来,二人正要点菜。
却听一个略有些苍老的声音自邻桌响起:“这不是大名鼎鼎的苏不同苏先生吗?”语气中满是讥诮的意思。
李滨看过去,就见旁边满满坐了一桌人,八九个年轻人围着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说话的正是这个老者。
这人光秃秃的一个脑袋,稀拉拉几根胡须,眼睛大而鼓出,身材瘦小,样貌奇丑,和魔戒中那位咕噜倒有那么几分相似。
只见他咂着嘴对身旁一干年轻人道:“老夫和你们说,这位苏先生在咱们书院可大大有名,他是咱书院唯一一位没有学生的先生,连续几年荣登书院先生排名的榜尾,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啧啧,这样的人你们说厉害不厉害?”
这些人全是他的学生,齐声附和道:“厉害,实在是太厉害了。”
“啪”
苏不同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道:“成才,你为了那狗屁的先生资格认定,造谣诽谤老夫,老夫不在乎这些个虚名,因而没和你一般见识,你倒好,却又来说这些不三不四的话中伤老夫,信不信我撕烂你这张臭嘴!”
“他说要撕烂老夫的嘴,老夫好害怕呀!”被称作成才的老者哈哈笑道。
其他人也哄笑起来,一时餐馆变的十分嘈杂。
这位成才是书院教丹药的先生,和苏不同同年入院,资历相当,那年书院给众先生评定资格,他害怕竞争不过苏不同,所以故意散布谣言说苏不同的课上吓死了人,果然好多学生从此不敢再上苏不同的课,他也从竞争中获胜。
俗话说: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这位成才以小人之心度人,把天下人都当做小人,他害怕苏不同报复,于是处处和苏不同作对,只欲把他排挤出书院才安心。
苏不同气极,便要发作,却被李滨一把拉住了,李滨轻笑一声道:“先生,和这种人何必生气,难道狗咬咱们一口,咱们还能咬狗一口吗?再说,先生不是还有我这个学生吗?咱们修行之人谁不知道,事物贵精不贵多,他们纵然人数众多,但个个酒囊饭袋,我一个人就抵他们十人百人,人多又有何用?”
成才这些年一心依附权贵,能和他同桌吃饭的学生,个个身份都不简单,听了李滨的话,“腾”一声齐刷刷站了起来,其中一人指着李滨怒道:“兀那小子,你刚才说什么?敢不敢再说一遍。”
李滨听这个老者平白无故就来讥讽人,心中有气,而和他同桌这些人显然和他沆瀣一气,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有意想激怒他们,也不搭话,而是对苏不同道:“先生,要是疯狗想咬你,你该怎么办?”没等苏不同说话,他就自己回答道:“当然是把他们的牙全拔下来,让他们再也咬不成人。”
“你说谁是疯狗?”
“小王八蛋,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大家一起上啊,揍这个小杂种,看他怎样拔我们的牙?”
这些人呼啦一下围了上来,就要动手。
苏不同往前迈出一步,大喝一声道:“敢尔!”
那些人被苏不同身上的威压所慑,一齐停了下来。
这时成才也站起了身,哈哈笑道:“怎么,学生们之间的事情,你这个当先生的要插手吗?”
“你们想以多为胜,我这个当先生的自然要管了。”
“是你的学生自己说可以以一抵百,现在连十个人也不到,难道就害怕了吗?这么说来你这学生说话等于是放屁了!”
成才侃侃而说,引得他那一众学生哈哈大笑。
苏不同却涨红了脸,不知如何应答。
李滨瞧出来了,这个成才口舌便给,苏不同说不过他。
当下微微一笑道:“成先生,我当然说话算话了,不仅一百人,你可以把你所有学生都找来,我只一人便足矣。不过,我若获胜了又有什么好处?要是没什么好处谁愿意做这种无谓的事情。”
成才盯着李滨一字一顿道:“那你要输了呢?”他觉得这人实在是狂傲的紧,让他从心底生出一种说不出的厌恶之感,他很想掐掐他嚣张的气焰。
李滨道:“输了我和我先生一起卷铺盖走人,从此再不踏入毓秀书院一步,成先生你看怎么样?”
成才道:“年轻人,说话留三分,自己好做人。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别说这些没用的,你还没说我赢了怎么办?”
成才见李滨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心想难道这小子是哪家望族的子弟?虽然他十分讨厌这人,还是决定先问问,免得引来不必要的误会。
于是问道:“少年人,你先说说是哪家哪派的子弟?”
他不问姓名,却直接问家族门派,其意昭然。
李滨哈哈大笑道:“在下琅琊青城人氏,山野之人,并没什么背景,所以成先生不用顾忌。”
成才心思被人说中,老脸一红,心想自己的丹药班在书院不敢说人数最多,也可以排到二三,他一人挑战自己一个班,哪有什么胜算?这次一定要把苏不同这老东西赶出书院,了却自己的心头之患。
想到这,笑了笑道:“好,有骨气,你若赢了,老夫亦离开书院,如何?”
李滨道:“我们离开是两人,你离开却是一人,虽然还是你占了便宜,不过我尊老爱幼,就勉强答应你了。”
“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你一人能做得了主吗?”成才说着话望向了苏不同。
苏不同拉了李滨一把道:“虽然老夫当不当这个鸟先生也无关要紧,可你还年轻,要为自己的前途着想,难道真要一个人对付他们所有人吗?”
连他也不相信李滨一个人真能胜得了那许多人。李滨道:“先生你不用担心,他输定了,您就瞧好吧。”
苏不同看着李滨一脸云淡风轻的表情,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些看不懂这个年轻人。不过人家是为了自己才出头,自己这一把年纪了又有什么好怕的。
当下大声道:“好!这事老夫也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