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生我重生了,睡梦里重生,一觉醒来哭得稀里哗啦。
谁都拦不住我,哭成了核桃眼,乳母和阿青替我擦眼泪。
手忙脚乱,“哎哟,我们的公主殿下怎么哭啦。”
我没办法和他们解释这玄幻的一切,只能一直哭,哭到这心里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才好。
我曾亲眼目睹父皇的死亡,国家的崩坏,大明一夕之间城破人亡。
那城墙之外死了无数人,有的甚至尸体都不完整。
我的姐姐曾为了国家孤身一人前去联姻,但她第二年就死了,尸骨无存,连回家都是奢望。
她最是怕疼的,却被大金王的儿子活生生掐死。
“殿下发生了什么?
是受欺负了吗?
阿青替你教训他!”
阿青生气的鼓起脸。
阿青是我幼时的玩伴,不仅仅是宫女,更是家人,在上辈子阿青为保护姐姐被一刀捅死了。
“阿青。”
我的泪哭得更凶了。
浩浩荡荡的人群里,我一眼便瞧见了她。
她娇俏又骄纵,在一旁偷笑。
叉着腰,像一朵丁香花。
“姜挽渔,你是不是被我美哭了。”
我以为这是梦,颤抖的想抚摸上她的脸颊,这个无数次在梦里与我骄横的人此刻就站在我面前。
我想如果是梦那也是极好的,我已经有好几年不曾见过她的模样。
也快忘记,我的阿姊生来这么尊贵温柔。
手心传来温温热热的触感,那一刻梦撞进了现实。
“嗯,美哭了。”
好久不见,我的阿姊。
2.此时此刻是大明十二年,一切回到伊始。
大金攻破城池,距离皇都只余八百里。
在父皇焦头烂额的同时,大金送来了一纸书信和将军的人头。
我的舅舅就是将军,而父皇和舅舅情同手足。
据宫人所说,当晚乾清殿里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声,父皇更是当场呕吐。
当年。
父皇只是不受宠的小皇子,而舅舅是父皇的伴读。
朝堂之上,各官站党,数三皇子居多,其余皇子各次之。
宦官当道,东厂西厂各站两位皇子,没人在乎父皇,都觉得他应该早就死了。
偏偏朝堂风云四起,父皇以天子之身居于高堂。
天子懦弱不堪,众臣狼狈为奸。
3.大金书信上写得清清楚楚两字——联姻。
现在的联姻谁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羞辱,赤裸裸的挑衅。
父皇脸黑成了碳,拍案而起。
“绝不联姻,常侍郎回信。”
父皇越想越气,直接从侍郎手里抢笔,正打算写,东厂晏宁安发话了。
晏宁安是父皇一手提拔上来的都督,在某些事情上甚至可以代表父皇。
由于绝对的信任,召他前来议事已经成了常态。
男人坐在木椅上,睁开眼睛,直到与父皇说话才堪堪起身。
“陛下,微臣认为必须联姻。”
他话还没说完,底下就有臣子反驳。
“你一个阉人懂什么,看不出来这是什么联姻吗?
公主一去必定是凶多吉少。”
“晏宁安你什么心思?
莫不是想把持朝政?”
老人指着晏宁安愤怒道,可下一秒,寒光闪过,老人的右手被削断了,血溅了一地。
晏宁安微微笑道:“还有谁指我?”
环顾四周,众人都吓得哆嗦,不敢讲话。
他提着剑向天子鞠躬,为表忠诚,剑朝下。
眉眼弯弯像一只狐狸,可惜吃人。
“陛下,联姻,大明可苟延残喘,但若是不,明日,大金便可攻破皇都。”
他眼神流转,朝身后的门望了望,像是瞧见什么突然带上盈盈笑意。
“届时,才是真正地无力回天。”
4.放屁,简直是一派胡言。
这阉党在乱说什么,我大明公主怎么可能下嫁蛮夷。
发生了这事,密会已经无法开下去了,父皇叫人把老人带下去医治。
其余人散会,晏宁安拿着那把剑大摇大摆地走出房门。
我眯了眯眼看他走的路,不像是出宫,倒像是去后宫的方向。
心思一定,悄悄摸摸地跟在他的后面。
说起晏宁安,我脑子里一点记忆也没有。
我几乎能记起父皇身边的所有人,唯独没有这东厂晏宁安的身影。
阿青说晏都督是父皇的心腹,但我看不然,当众杀人,哪个心腹会这样做。
沿着小路走,越走越觉得周围环境熟悉。
我心一惊,直到看见我殿外的话才立刻反应过来。
面前的人突然间就消失不见。
这可是我的宫殿,晏宁安难道想以下犯上?
“阿青,乳……唔唔唔……”如玉的手捂住我的嘴,抬眼一看正是晏宁安。
朱青色的衣服显得他秀气,眼下的痣更显得妖冶。
他垂眸含笑看我,“公主殿下,微臣想与你说几句话,待会儿放开你,能不跑吗?”我点头如捣蒜,他轻轻地放开我。
下一秒,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我双脚发力,身后男人长叹一口气,手臂一捞又回去了。
我气笑了,先发制人:“晏宁安,你与我能说些什么?
怎么,要提前揭发你的罪行?”
不知什么时候,他把玩起我的秀发,见他不回答,我冷笑一声。
张嘴直接咬上他的手。
血腥味弥漫在嘴里,我与他对视,从他的眼睛里我看见了野心和欲望。
野心我知道,是想当皇帝,这欲望不可能是对我吧?
我不松口,他就一直任我咬,良久,他开口说话,离我特别近,朱唇几乎要碰到我的眼睛。
热气滚烫,他说:“公主殿下,我会娶你。”
“我呸,别痴心妄想。”
口水喷到他脸上,他也不恼,反而笑了。
神经病。
5.等他离开,阿青才姗姗来迟,我擦拭被晏宁安触碰过的所有地方,真的恶心极了。
阿青很抱歉发生这样的事,跪在地上:“请公主殿下责罚,是阿青来迟,殿下险些丧失清白。”
阿青是从小就跟在我身边的宫女,做事手脚利索,又忠诚护主,十个里面都不一定出一个阿青,这样的宫女太难找了。
虽说来迟,但也没酿成大祸,“无碍阿青,你先起来吧。
阿青我想拜托你一件事,盯紧晏宁安,如有异动,即刻禀报。”
“谢殿下,谢殿下。
阿青定不辱使命。”
阿青人脉甚广,有时候他们能看见高位者看不见的东西。
御人实则御心,心听话了,人自然也听话。
我知你晏宁安有不诚之心。
6.大明皇帝一生子嗣稀薄,膝下无子,唯独皇后育有两个女儿,皇位不可一日无储君,所以曾有大臣抗议,“陛下,臣请愿开纳后宫,国不可一日无太子啊!”
大臣说得很对,一个国家必须有太子,否则国非国。
可父皇是个痴情人,唯爱母后,再者,皇位腥风血雨,兄弟姊妹手足相残,他亲身经历,不愿再看到亲子如此太子只是个名称,谁都可以坐上去,古往今来,没有任何圣人说女子不可为太子。
公主也能成为太子,这是父皇很久以前就决定下来的事。
于是,我的阿姊成为了太子。
大明皇宫内,没有谁是废物。
阿青走得很快,脸色显得凝重,三步做两步,很快便来到了我的面前。
一进门,手就止不住颤抖,大惊失色道:“公主殿下……查到了,晏都督他和大金联手了。”
我本在梳妆,听到这话顿住了。
虽然我早就料到晏宁安背后有其他人,但我千算万算都没想到居然是大金。
臣子以下犯上,蛇鼠一窝。
可我千想万想,还是不敢想晏宁安通敌途经,罪大恶极。
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聪明,是在无视我,还是把我想得太弱了?
“阿青,请西厂公公来。”
我把玩手里的那串玉珠子,南洋番外进贡的稀罕货,听闻西厂督公一生只爱藏串。
就是不知道此等上号色泽,他能不能拿到手。
7.晏宁安这么一闹,这婚事当即就被定下了。
父皇辗转反侧思考良久最终确定了人选。
今日早朝将交于使者婚书。
按照习俗,女子出嫁前要先来见父君,而当我出现时,朝堂之上议论纷纷。
唯独晏宁安脸色煞白。
因为他原本定下的人选,是姜晓挽。
不是我。
使者带着婚书启程大金,朝堂上,我站在晏宁安身边。
眼见他的表情从十拿九稳变成不可置信,我就想笑。
并且是放声大笑。
前世我一直以为是挽挽自己求来的联姻,直到阿青告诉我消息。
我这才知道,这件事的背后还有东厂都督的助推。
论算计人心,谁能比得过你晏宁安?
朝廷关系复杂,奸臣、阉党鱼龙混杂,想要一击毙命是不可能的。
但是侧击或许还有机会。
“父皇,儿臣想求一件事。”
我瞥了身旁的男人一眼,看他含笑看我,心里就分外不爽。
笑是吧?
马上就让你哭。
“听闻晏都督身手不凡,此次外嫁,途经之地周遭山匪常出没,儿臣有个不情之请,想求晏都督亲自护送。”
“这……”父皇面露难色。
我垂眸看地。
这是一场博弈,赢了,晏宁安必死,因为我已经找好了杀手;输了,我前往大金,但以后的大明就不可知了。
父皇是知道我的计划的,让我放手一搏,就看晏宁安入不入瓮了。
“陛下,臣附议,晏督公实力不俗,由他来送公主殿下实在合适不过,想来陛下也能放心。”
东厂主暗杀,虽受万人敬仰,却直属于父皇,对朝堂之事涉及颇浅,但西厂不同,除暗杀外还和各部门联系密切,在朝堂之上可谓是呼风唤雨,只手遮天。
不过嘛,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西厂督公发话,无数人都跟着附和,一两个附和稍微慢些,便冷汗直流,腿软得差点跪下。
我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底泛起了悲凉,父皇的权力太弱了啊。
无数人都在等晏宁安的回答,无数双眼睛都在看他。
男人深深地看了我好几眼,最后勾唇面向父皇,但眼睛依然看向我。
开口道:“陛下,臣愿护公主出嫁,必会护佑公主成功抵达大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