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上,最挽留不住的,永远是时间。
半年光阴,倏忽而过,转眼便已是延煌二十四年的春天。
这半年的时间里,无论是庙堂还是江湖,都一片平静。但清醒的人都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片刻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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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清明时分,大秦与大楚北地边境平仑城遥遥相对的靖城,一个足以改写史册的人到来了。
在太守府中,靖城及周围几座城池的文武尽数齐聚。他们此刻都恭敬地垂首而立,静默不敢说一句话,只因首位之上赫然站着一人。那人渊渟岳峙,面目棱角分明,透出一股凌厉与果决,特别是那如鹰隼般的双眼,仿佛能洞察一切。他身穿血红衣衫,外披墨色大氅,腰间是一柄古朴长剑。
此人姓独孤,名漠,正是让大秦所有人引以为傲的兵圣。
原本应该坐镇中州的他此刻却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这里,下首的众多人都知道,对楚国的一战已然在所难免。
独孤漠扫视着下方所有人,用一种不容置疑地语调徐徐说道:“兵者诡道,战争在不经意间,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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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的一个夜晚。
平仑城腾起熊熊大火。几乎同时,城墙上戍守的楚国士兵惊恐地发现,不远处涌来了一大批军队,点着火把,在黑暗中宛若赤红大潮一般扑来。
当数个时辰后,火焰终于熄灭,平仑城中已然弥漫着血腥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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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落霞城,将府正厅。
皇甫钧放下刚刚送达的卷宗,脸色阴晴不定。一旁的卫思明见皇甫钧如此,隐隐有些不安,问道:“大人,怎么了?”
皇甫钧并未立刻回答,而是站起身,走到正厅中央,负手而立。许久之后,他才长长呼出一口气,说道:“平仑城丢了,上云城被围。”
“怎么会这样?”卫思明震惊地说道。
皇甫钧略带自嘲地说道:”平仑城是里应外合,直接攻破,上云城倒尚能坚持。独孤漠还真有一手。“
“独孤漠来了?”卫思明心中不自觉升起一丝骇然,显然,这比平仑城城破还要有冲击力。
“昨夜攻破平仑城以及包围上云城的军队里不仅有归云铁骑,甚而还有连环震岳兵的身影,光凭这些就差不多能判定是独孤漠亲至。而秦国方面似乎也并不想隐藏这个消息,血雁很快就证实了。”皇甫钧目光深邃地说道,“我们的预测和安排都没有错,只不过还是低估了这位兵圣的实力。”
卫思明点点头。确实,皇甫钧他们半年前就开始增强与秦国接壤的边境的守备,只是实在想不到在兵圣的指挥下,在加上秦兵本身强大的战力,直接是侵略如火,攻下了平仑城。当然,一场战争的胜败与否从来就不是一城之得失,因而冷静下来后,卫思明也是思路清晰地问道:“那我们接下来作何打算?”
皇甫钧似乎就在刚才已经想清楚了这事,但他并未直说,而是淡淡问道:“你的意思呢?”
“坚壁清野,避其锋芒。以逸待劳,伺机而动。”卫思明一口气说了十六字。
皇甫钧微笑道:”和我的想法差不多。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倒要见识见识独孤漠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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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烟重燃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北地的军队,其中就包括驻扎在北柳城的雁翎军。
平仑城城破的第二天黄昏,素来消息灵通的王守恪率先将所知所得告诉给了癸字营甲字队的其他人。
得到消息后的江忆染也是颇为感慨,想不到刚入军半年,就真的让他遇上了这样一场势必牵扯众多势力的尚未完全开启的大战。他的心中,有热血在燃烧,有豪情在升腾,但也有些无奈。毕竟,如果真的参加了这一场大战,那么,生死就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了。
除了江忆染,王守恪也有些兴奋,但剩下却是无动于衷了。看着他们的样子,江忆染的心中不禁多了感伤。
曾经,他们都是一支天下无双的骑兵的成员,百战不殆,纵横叱诧。他们把所有都献给了军队、献给了国家,以一种常人无法想象的执念谱写了一个又一个传奇。只是,当执念破碎,他们最终却还是沦为现在这般消沉的模样。谁又能知道,他们也曾意气风发、豪情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