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川回到书店后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夕阳斜挂，老旧摩托车的声响再度在老街响起。
“小川，回来了啊？”
“呦，花姨今天买了排骨啊？”
“嗨！今天你刚哥回来，给他炖点汤，晚上过来喝茶啊。”
“小川你上去市里也不跟叔讲一声，叔一天都在找人给你萍妹送东西。”
“不好意思，我今天出门出的早，忘了跟你说了。”
“小川……”
摩托车慢慢悠悠的开着，陈小川一路跟街坊邻居打招呼，越是打招呼他就越是后悔今天的出手。
希望那些人识趣一点，不要伤害到他身边的人。
不然的话。
将摩托车停好，陈小川背着大包走进店里。
店里一如既往的安静，老头子用一把小刀削书架格子，做的有模有样。
陈小川道：“嘿，老头，你这还搞起了木匠活，小心别剐到手。”
老头翻了翻眼皮道：“回来了？这回挣到钱没？”
陈小川竖起了两根手指道：“这个数。”
老头点点头道：“反正你自己小心，别为了那两百块钱把命搭进去。”
在老人的意识里，一只狐狸能挣到两百块顶了天了，要是加上肉还能卖多多个三五十的，可惜这家伙是个嘴馋的。
陈小川也没解释，应了一声就回房间了。
老人叹了口气喃喃自语：“叫你去读书你不去，整天陪着我这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劲。”
推开老旧房门，陈小川将包放在书桌上，他有一个很大的书桌，是隔壁木匠给他做的。
他从包里掏出了大包小包的调料，还有一些老年人吃的保健品。
还有一台手机。
他的手机上次在临江对战蛟龙的时候就损坏了，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换，直到今天才买了个新机。
拆开包装，里面是一台崭新的智能机。
熟练地开机插卡，他打开登录了一款即时通讯软件。
“天地会”
：天地之内，一念相会。
熟练地登录上去，除了天地会团队信息和新闻通知就没有其他了，唉。
“咦？”
陈小川看到一个人给他发了99＋条信息，备注上的名字是郭达，郭小小她爸。
点开一看里面全是各种吃的东西还有卡通表情包，甚至还有语音电话语音信息各种混杂其中，肯定是郭小小这个小屁孩拿她爸的手机发的。
最后一条信息是五点前：
我跟妈妈回家了哇。
后面还有一条信息说了不好意思，这是小孩发的。
陈小川咧嘴一笑，感觉心情又平息不少。
点到个人界面，上面的个性签名写着：反清复明。
陈小川划拉两下点开余额，看到里面的六位数才关了手机。
他拿起旁边的刀盒，刀盒静静地放在桌子上，上面一行天水重工的LOGO醒目亮眼。
陈小川对着它轻声道：“你知道么，我宁愿再也不拿起你。”
躺在里面的刀并不会给他任何回应，陈小川闭上眼呆坐在凳子上，一直到外面天色完全黑下来才睁开眼。
眼底清澈明亮，他将刀盒放进了床底下。
“该做饭了。”
陈小川关上门走了出去，他又一次把门关上了，只是他还能关多少次呢。
答案是他也不知道。
老头的晚饭很简单，他三下两除五六弄好了。
今晚的主角是狐狸肉，老头牙口不好吃不了，可惜了。
陈小川掀开腌渍的狐狸肉，发现已经完全腌入味了，重盐重料，短时间内肉质不会变。
捞出一块闻了闻，基本上已经闻不到那股骚味了，将狐狸肉重新洗一遍，陈小川搬出来一个大瓦罐。
这种肉适合在外面做。
陈小川刚刚在店门外面架好火炉，就看到一道圆圆的人影向他飞奔过来，是郭小小回到家了。
“小川锅锅!”
郭小小喘着粗气，双手负在身后奶声奶气道：“你猜猜我拿着什么？”
陈小川道：“大白兔奶糖？”
郭小小摇了摇头：“不是。”
“麦麦面包？”
郭小小又摇了摇头：“也不是，你再猜，猜中了我就给你！”
陈小川思考片刻后道：“我不要了。”
郭小小急了，撒娇道：“不要，你再猜，你猜嘛。”
陈小川心道就没有你不喜欢吃的东西，谁知道你爸给你买了什么。
陈小川也跟她玩起了猜谜语游戏，陈小川指了指火炉道：“你如果猜到我要做什么我就给你吃好吃的。”
郭小小不假思索道：“做好吃的！”
陈小川：……
片刻后，陈小川嘴里嗦着果冻，一边熬煮狐肉。
在火炉周边坐满了大大小小的人，小孩子更是把他围了一大圈，其中挨得最近的是郭小小。
兽类的肉不好储存，他一般都会分一些给街坊邻居吃。
大人一个圈子，小孩一个圈子，叽叽喳喳的。
“小川锅锅好吃吗？”
郭小小仰着脸希望得到夸奖。
“好吃！”
陈小川回答的毫不犹豫。
哪怕再微小的善意，也值得认真以待。
郭小小听了立马喜笑颜开，大声宣扬他爸爸给他买了许多，引得周围小孩羡慕。
有小孩大声道：“我家里也有很多好吃的！”
“我家里也有！”
“我家里有你们都没吃过的！”
小孩们激烈争论，不少要回家里拿出零食证明自己没说假话，又被家长揪着耳朵拉了回来。
也并不是每个人都乐于分享。
锅里的肉渐渐煮开了，肉香四溢。
“小川的手艺那是没的说的。”有大人称赞道。
“这手艺不去开个饭馆可惜了，守着个书店有什么前途。”
“这料加的不少吧，得花多少钱啊？”
“小川锅锅可以吃了没啊？”
“我说你今天怎么说话这么奇怪，你牙哪去了？”
……
一个多小时过去后，已经是夜里八点半，看热闹的走光了，剩下的人都在等着分肉。
“开锅咯！”
陈小川将瓦盖掀开，一股浓郁至极的香味散发在空气中，不少人直咽唾沫。
“都把碗拿过来。”
陈小川说完这句然后就是无数个碗递到了他身前，其中郭小小的碗最大，一头狐狸分量不少但也经不住这么多人分。
陈小川在每家每户给了点后，人群就散了。
现场就剩下了他和郭小小，郭小小正拿着一块肉使劲啃，满嘴流油。
“好次！”
陈小川笑了笑，少了三颗牙的郭小小吃肉一点也不含糊。
他也盛了一碗吃了起来，味道还可以，跟狗肉很像，主要是料味浓厚，并没有狗肉的独特香味。
狗肉香，神仙闻了也跳墙，狐狸肉还比不上。
陈小川胃口很大，他不急不缓的吃着，一旁的郭小小早就吃饱了，又不好意思走。
陈小川道：“你妈还没吃呢，带一碗回去给你妈。”
说完陈小川盛了大大的一碗给了她，郭小小小心翼翼捧着碗回去了，这碗肉大概率也会在明天进她的肚子。
所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陈小川身前还放着四个小碗的酱料：
柠檬酱，辣椒酱，蒜蓉酱，花生酱。
每一样吃到口中又有不同的滋味，再来一口小啤酒，美滋滋。
手机叮咚响，应该是街坊邻居给的红包，他没有矫情，拿起手机一个一个点了领取，大多是十块八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