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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发表时间: 2024-11-25

多少年后,当年二哥和王彩霞出现在她们面前时的情景,念竹还历历在目。

林念东和王彩霞是在第二天的上午回来的,那个时候,李玉顺已经丧得没有力气骂念松,红肿着眼睛瘫在公社礼堂的椅子上;念松也因为怕她二哥真的回不来,不再和母亲犟嘴,蔫蔫吧吧地躲在公社礼堂的一角儿;念竹和念北则围在母亲身旁。念竹又困又饿,却不好意思吃公社食堂送来的饭,因为母亲和哥哥姐姐都没有吃。那又白又大的馒头,让念竹不停地偷偷咽口水。

就在这时,公社的一个民兵领着二哥和王彩霞进来了。只见这两人鼻青脸肿,破衣烂衫,像两个挨了揍的要饭花子。二哥的一张脸,肿得看不见眼睛,白汗衫上青一块绿一块,蓝布裤子撕了好几个大口子,撕下的布片像暑天的狗舌头,在破口处搭拉着……王彩霞更惨,不光脸肿得像个发面大饼子,连脖子也肿了,和脸连在一起,像贴面饼子时,面和稀了,淌出的超长面饼子,平时梳得溜光的小辫儿,现在已经乱得像朵毛骨朵花,她的衣服也有刮破的地方,但倒不像二哥那般狼狈。两人进到屋来,二哥一看见母亲李玉顺,就颤声道:“妈,我回来了,听说念松找到了?”

这时,念松也从角落里走了过来,不想念东一看到念松,上去就是一脚,骂道:“你死哪去了?死丫头,你差点儿要了俺俩的命。”

念松本来看到她二哥,眼里已经含了泪,但让她二哥这么一踢,她又倔强地把眼泪憋了回去,一扭身又跑走了,念东一见,就要上前去撵她,还是身边的王彩霞一把拽住了他,于是念东扭过头骂了一句:“死丫头,尽作死。”

这时,母亲李玉顺也过来拉住儿子念东道:“念东啊,你可把妈吓死了,你和彩霞这是上哪儿找念松去了?你俩咋造这样啊?这脸是咋回事儿啊?”李玉顺一边问,一边用手去摸儿子脸。

不想,她的手一碰念东的脸,念东就像触了电似地猛一躲,他叫道:“疼,妈,别动。”

然后又说:“俺俩上大沽塘子找那死丫头了呗,前晚儿上,俺俩找到公社,公社看门的大爷说,他看着念松来找我爸了,他告诉念松我爸去了大沽塘子。俺俩就怕她去找我爸,我知道她那个脾气,天不怕地不怕的,出去俺俩就往去大沽塘子的那个道儿上找,半道儿上碰到个大婶儿,大婶儿说是看着个丫头往那边儿走了,碰到大婶的地方是屯子头儿了,前边就只有一条道儿奔大沽塘子了,所以我就硬着头皮上了大沽塘子,这大沽塘子可真吓人,多亏有彩霞陪着我。听说念松是在大沽塘子找到的,俺俩怎么没看着她?”

念东在这儿说,李玉顺看着儿子肿胀的脸,心疼得不行,却又不敢上手抚摸了。这时,礼堂里已经围了不少公社的人,于是就有清醒明白的人,说李玉顺:“你还搁这儿看着干啥,还不赶紧让这俩孩子上公社卫生所看看,这脸肿得这么吓人,估计是让马蜂子啥的熏(四声,训)了,要是肿封喉了,可就不得了了。”

听人这么一说,李玉顺似乎才从儿子回来的喜悦和心疼中清醒过来,急忙拉起念东的手,对旁边的人说:“快,公社卫生所在哪儿,赶紧让赤脚大夫给俺孩子看看。”

念东和王彩霞确实是让蜂子和毒虫给熏(四声,训)了,公社卫生所没敢留,公社又特意找了个带门斗(驾驶室封闭式的)的拖拉机,拉着他俩去了县城医院。

念东和王彩霞在县城医院住了半个月院,才消肿脱离危险。

两个人出院后,队上因为两人都是刚从医院出来,就给俩人放了假,说是啥时候俩人身体恢复好了,啥时候再上工,这其间的工分,每天记半个。

但回村后的两个人,眼见得都变得和以前判若两人。

念东变得沉默了,全没有以前的幽默风趣儿。王彩霞也不再是以前那个爱说爱笑,爱黏牙的姑娘了。而更重要的变化是,王彩霞不再像以前那样,天天来找念东了。

对于这两人的变化,不光两家人注意到了,屯子里和这两家沾亲带故、邻里邻居的人差不多也都注意到了,因为这两人是从大沽塘子回来的,在松泉这个地方,从大沽溏子活着回来的人,是容易引起人们关注的,当然人们关注的不只他俩,还有念松。只是在念松,到大沽塘子走一遭这事儿,像没发生一样,刚开始,有好事儿的人问她大沽塘子的情形,她就怼人家说:“不知道,你要想知道,自己去啊!”被怼的次数多了,人们便也不再问她了。

但人们都纷纷猜测,林念东,王彩霞,林念松,这仨人儿是不是要倒霉,是不是会和以前传说的那样,会以某种方式死掉?有些心理暗黑的人,甚至已经坐等看热闹了。当然,也有心直口快,心肠热的人,话里话外地提醒两家人,要看紧这仨孩子,不要让他们乱跑了,特别是别一个人外出……

这时,父亲林云鹤已经陪考察组从大沽塘子出来了,对于念东的反常表现,他倒不太以为意,他对已经为念东和念松焦虑得吃不香睡不着的妻子说:“其实大沽塘子没那么可怕,之所以以前传得那么神乎,都是以前人迷信,不讲科学,再加上别有用心的人,为了个人目的,故意制造恐慌,然后不明就里的人,又以讹传讹,好多事的人,再添油加醋,这么传着传着,就把大沽塘子传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看我不是好好地出来了嘛?还有念松,不也好好的嘛。倒是念东,一个大小伙子,咋还不如他妹妹胆子大了!不过,这次经历,倒也是对他的一次历练。大沽塘子里面,黑松林多,地势险峻,确实容易让人害怕,但我觉得这应该不是主要的,主要是他和彩霞两个人遭遇了地雷蜂子,让蜂子蛰了,身体上吃了亏,心理上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劲儿,不过这也算是正常的,等过一阶段就好了,你就别担心了。”

父亲虽然这样劝慰了母亲,但他自己却也不是全然放心儿子念东,他有空就陪着念东唠磕儿,想让儿子放松心情,尽快恢复从前的样子。但念东却不太配合父亲,对父亲的问话,是问一句答一句,而且很敷衍。林云鹤也感觉到了,他和儿子说的,或者说是儿子和他说的,全然都没有说到点子上。但对于已经成年,有了自己主意的儿子,他也是无可奈何,只寄希望时间能治愈一切,想,慢慢地,过些日子,儿子就好了吧。

对于二哥的变化,念竹也是深有体会的,她和母亲李玉顺一样地为二哥的变化焦虑,但那个时候的她,还不懂得那种情绪叫焦虑。念竹不只为二哥的变化焦虑,她也为王彩霞的变化焦虑。王彩霞不上家来陪她玩了,她很失落,她想王彩霞了。于是,她跑去看王彩霞。王彩霞见了她也似乎不像以前那么热情了,这让她多少有些小失落小伤心。

二哥从大沽塘子回来差不多有两个月了,那是个午后,王彩霞又来了,当时,念竹躺在炕里在睡午觉,二哥和王彩霞两人说的话,她虽然不太懂,但她却感觉出了不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