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分钟后。
沈妄看到李年悦穿着白色婚纱，头上还簪着几颗零零碎碎的淡蓝色钻花，提着裙摆朝自己一步步走来。
他心底一直紧绷的那根弦，在这一刻终于一点点松了下来。
他心跳一点点加快，故作绅士，伸出手向他的新娘微笑：
“年年，你还是来了。好吧，我原谅……”
一句话还没说完。
就看到他的新娘，错开他的手，转而扑到他身后那个男人身上。
婚纱堪堪擦过他的手背，有些微妙的刺痛。
沈妄听到她透着欣喜的嗓音：“余越，怎么样，我好看吗？”
……
洛余越像只黏人小狗，看到我时眼睛都亮了：
“天，这怎么能用好看形容？简直美若天仙啊！”
他手舞足蹈的浮夸至极。我却并不反感，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刚准备牵住他的手去殿堂，就听见一道熟悉的，颤抖着的男声：
“年年……他是谁？”
我挑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洛余越抢先：
“呦呵，我当是谁，原来是悦悦的金针菇前夫哥啊，久仰久仰。
“不好意思哈，我俩今天有点忙。对的你没猜错，我俩也今天结婚哈哈哈你说这事儿搞的，怎么就这么巧呢？改日再和您叙旧哈。”
沈妄在听到这个侮辱性极强的称呼时明显一愣，盯着洛余越的脸：
“你，是微博上那个？”
毕竟“哥只是传说”这个账号上置顶还挂着洛余越的怼脸照。
沈妄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神情阴翳：
“我懂了。李年悦，你真恶心。
“你早就和这个男人勾搭上了，所以才找借口跟我说分手的是吧？难怪，我说你怎么走的那么决绝，原来是早就找好了下家。
“你还要脸……呃！”
洛余越没等他说完，直接一拳砸了上去。
他甩了甩手，咬牙笑着把我挡在身后：“沈学长，好歹当年也算是个风云人物，怎的现在跟个披着人皮的畜生没两样？”
沈妄吃痛，捂着脸。声音闷闷的：“二手货，也就你稀罕。”
洛余越抬脚就蹬了上去：“呦呵，托学长的福，长见识了。原来金针菇还会说话呢？”
他收敛笑意，一把拽住沈妄衣领，恶狠狠盯着他：“学长，你再骂我老婆一句试试？”
“放开。”
清冽女声响起。
顾念念快步上前，在我们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下，迅速脱掉自己高跟鞋，对准沈妄的头干净利落狠狠来了一下。
“沈妄，很好玩是不是？”
沈妄捂着头，一缕鲜血滑落，表情茫然。
“你他妈把老娘当成了什么？你说喜欢就喜欢，说逃婚就逃婚？”
顾念念破口大骂：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告诉你，喜欢老娘的人多的是！之前是看你等我等了那么多年，看你可怜才答应的，你他妈不会真以为是自己魅力大吧？现在我告诉你，这婚老娘他妈不结了！”
一连串话跟机关枪似的打完，顾念念穿好鞋，又将目光移向我，犹豫着道了一句：
“你叫……年年对吗？
“对不起，他喝醉跟我表白心意时，我并不知道有你的存在。如果我事先知道他有女朋友，是绝对不会……”
我摇了摇头，瞥了眼洛余越，对她笑道：“没事，也算是因祸得福。”
是啊，这场感情博弈里，受害者又何其只有我一个？
沈妄杵在原地。
脑海里全是。
不对吧？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一定有什么地方出错了……
他迷茫地环视四周，见所有人都用那种类似于看笑话的眼神盯着自己，顿时感到如芒刺背。
“年年……”
沈妄终于哭了。
他哀求似的跪下，仓皇抓住我的纱裙，脸上眼泪和血混杂，狼狈不堪：
“对不起，对不起……之前是我没认清自己的心，年年，我还是最爱你……”
洛余越“啧”了一声，一脚把他手踢开。
“干什么干什么？弄脏我老婆裙子你赔啊？”
沈妄没理他，只是紧紧盯着我，试图从中再找到一丝心疼，或是星星点点我还爱他的证明。
可，我内心毫无波澜。
“沈妄，真正贱的是你。
“你这样的人，永远都只会把目光放在得不到的人身上，一旦得到就弃之如履，永远贪得无厌。
“是你出了轨。”
“可我们在一起七年！”沈妄抓着头发，濒临崩溃，“你怎么可能不爱我？怎么可能离得开我？”
“而且我那怎么能算出轨？我只是，只是精神上有一点迷了路，这，这不能算的啊！
“我懂了……这是你对我的惩罚是不是？年年，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想气一气你，我……我最爱的一直都是……”
我没等他把话说完。
远方司仪在催促，说流程马上就要开始。
近处洛余越朝我伸出手，笑着和我说：“一会儿紧张忘词了怎么办，可不可以偷偷提醒我一下？”
我又怎么可能，因为别的人而停下脚步？
我将手放在洛余越掌心，跟着他的步伐，一步步向前走。
身后传来沈妄撕心裂肺的哀嚎。
我轻轻地，垂下眼睛。
我会幸福的。
作为李年悦，而不是任何人的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