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皇帝遗留在外的嫡长女。
我娘是江南富商的女儿,在乱世里收留了一位快饿死的青年乞丐,与之两心相许。
外祖父见他面相不凡,人品贵重,同意了这门亲事,并视为亲子培养。
战火终于烧到了江南,青年背上刀剑行囊说要出去闯一闯,给我娘一个安稳的家。
一去十六载,山河倾覆,外祖父带着家族几番迁徙,虽家道中落,好在平安无忧。
直到邻家竹马哥哥高中状元,皇帝的掌上明珠二公主为了状元郎追到了江南小镇。
正好看见状元郎正温柔抚着我的头说:“卿卿,我回来了。”
被宠坏了的二公主发了疯,划烂了我的脸,逼我阿娘为娼。
不肯受辱的阿娘一头撞死在街头,已至耄耋之年的外祖父被活活气死。
二公主绑了状元郎,拖着被划破脸打断手脚奄奄一息的我,带着用阿娘尸体做的人彘。
找到为了寻原配妻女下落而私下江南的皇帝撒娇:“这下贱商女仗着和我三分相似,便勾引我心上人,还请父皇诛其九族以儆效尤!”
久卧病榻的阿娘这日突然起了精神,拿出一个平安符,神秘兮兮地叮嘱我:“安安,你要好好保管这个平安符,你爹也有一个,日后相认总得有个信物。”
我一如既往地无情戳破阿娘的美梦:“我都十六岁了,阿爹一十六年没有音讯,要么他已经死在了战乱里,要么他是个忘本的负心汉。”
阿娘温柔又固执地笑着:“你阿爹有文韬武略,又人品贵重,你说的这两种可能都没有可能。”
我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看着一脸病容的阿娘:“那阿爹为什么十六年来毫无下落?
害你痴心苦等。”
“因为他……咳……”阿娘又开始咳嗽,几乎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只听她神神秘秘道:“安安,告诉你一个秘密。”
“其实你是当今圣上的嫡长女昭明公主,为娘就是圣上的挚爱元宸皇后。”
我连忙捂了我阿娘这张不着调的嘴。
阿娘究竟知不知道她在编排谁?
那可是景元帝!
前朝皇帝昏庸无道,当政期间任奸佞横行,民不聊生。
又有胡族入侵,割地千里。
雪胔白骨满疆场,残垣断壁长安城。
大旱,蝗灾,民大饥,疫病流行。
人肉之价,贱于犬豕。
时年二十五岁的景元帝霍平揭竿而起。
刀横疆场,击退外族。
剑指昏君,清算奸佞。
百年长夜终破晓。
听说景元帝为人宽和,唯有未发家时的妻女是唯一的逆鳞。
景元帝出身贫寒,全家都在灾年里饿死了,唯有景元帝侥幸活下以乞讨为生。
可这世道最不缺的便是乞儿,还算健硕的景元帝被恶人捉走,欲食其肉。
途经的富户千金动了恻隐之心,用半扇猪肉救下了未来平定天下的战神帝王,并且以身相许。
即使原配妻女早已在乱世里下落不明,如今的景元帝仍然为其空悬后位,只视发妻为元宸皇后,爱女封为昭明公主。
宠冠六宫的丽贵妃只是在为元宸皇后修建的宫殿前折了一枝花便被打入冷宫。
从龙之功的大臣因为不满空悬多年的后位,直言元宸皇后和昭明公主恐怕早已在乱世里遭遇不测,为此当场血溅朝堂。
阿娘见我慌张的样子笑得花枝乱颤,我正想叮嘱阿娘以后莫要再开这样杀头的玩笑了。
却听门外一阵喧闹。
“这就是那小蹄子的宅邸?
敢和本公主抢男人,真是活腻了!”
“公主,我们这般若是让状元郎知道了,会不会惹他不快?”
“放肆,我是当朝二公主,就连父皇都视我为掌上明珠,别说这小蹄子,以后裴宜年再敢看别的女人一眼,我连他的眼睛一块剜了。”
我怕外人扰了阿娘清净,连忙出去查看情况。
只见三五个丫鬟围着一个趾高气扬的盛装女子。
与我极为相似的一双眼睛和我对视。
盛装女子一愣,随即一脚踹在我膝盖上。
“大胆!
谁不知道本公主的眼睛最肖似父皇了,你也配?”
“来人,把她的眼珠子给我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