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的底牌时,表哥像是被冻在了原地。
我四个Q加一个2,是条子;他三个K加一对10,是葫芦。
条子刚好比葫芦大。
他输了。
“表哥,你押注的时候,就没有想过,我的底牌可能会是Q吗?”
听到我的问话,他喉咙滚动了几下,却只传出模糊的音节。
表嫂已经不干了,抓着桌子上的牌往地上扔。
她一边撒泼打滚,一边骂骂咧咧。
“过年打个牌,你们这是要把我们家往死里逼啊!
还有没有天理啊!”
刚才还趾高气扬的人,现在像个不要脸面的泼妇。
堂妹冷笑。
“要是堂哥今天输了,你会耍赖吗?
只怕恨不得要从他身上狠狠吸一口血!”
被戳破真面目,表嫂急了,上前要拉扯堂妹,却被旁边的亲戚架开。
她见寡不敌众,没人站在她这边,索性往地上一坐,就开始撒泼打滚。
“你们这群黑心人,要逼死我们家啊!”
这一出让大家跌破眼镜。
表嫂家里父母都是老师,在高中任教,平时以书香世家自诩,最瞧不上我们这些泥腿子亲戚。
平时在我们面前,也从不掩饰优越感,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没想到今天居然也会像她嘴里最看不上的乡野村夫一样撒泼。
表哥被她刺耳的哭声惊醒,脸涨得通红,吼了声。
“能不能别吵了!
少在外面跟我丢人!”
表嫂一向蛮横,见表哥吼他,当场不干了。
“你有火冲我发什么?
是我让你赌的吗?
要不是你自己死要面子非得赌,现在会变成这样吗?”
“我嫁了个什么人啊,家底都给赔光了啊!
这我还活什么活啊!”
她哭得涕泪横流,满脸狼狈。
可嚎了大半天,也不见有人上前安慰。
抬头一看,大家脸上都露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人心里自有一块明镜,是非对错都记着的。
表嫂对我们这些亲戚心里瞧不起,大家也都明明白白。
只是毕竟是一家人,有血缘关系牵绊着,再加上每年只有过年这几天见面,平日里来往不多,也就忍了没说。
乡下人都比较淳朴,看她父母都是老师,对她也多了几分尊敬,没成想这倒成了她显摆的底气。
如今这场赌局,已经彻底把那些客套话撕开了。
方才表嫂表哥嘴里说的话,他们自己口无遮拦,亲戚们却都听进去了。
什么“你们平时没吃过什么好的”,什么“带你们见见世面”。
话里话外的鄙夷不屑,就像根刺一样往人心里扎。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大家早就看清楚了他俩的为人,所以才愿意出资帮我押注。
闹到现在这众叛亲离的份上,也都是他俩自己作的。
表哥忍气吞声,从旁边桌上倒了杯酒,挨个给亲戚们敬酒。
“从前都是我做的不对,平时没有考虑到大家的感受。
都是一家人,牌桌上这些话都是随便说说,你们别往心里去。”
亲戚们冷着脸,每一个肯接他手里的酒杯。
表哥端着酒杯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这个时候,他倒是不装腔作势了。
自从他毕业后赚了点小钱,就开始在我们这些亲戚面前耀武扬威。
平时酒席上,从来都只有别人给他敬酒的,哪怕辈分比他大,也得在他面前低上一头,他自己是手都不愿意抬一下。
看来钱能让人硬气,也能让人服气。
也是,桌子上这些东西,是他打拼多年的资产。
拿走这些,跟要了他的命也没什么区别。
我敲了敲桌面,提醒表哥。
“底牌已经开了,你认不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