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应酬完,我回到家里的时候,文苑还没回来。
家里到处都是文苑的痕迹。
窗台她养的玫瑰花,玄关她买的情侣拖鞋。
连空气里都是她购买的香薰气味。
沙发上还放着一对情侣抱枕。
两个抱枕亲昵地贴在一起。
就像我每次工作的时候文苑贴上来撒娇一样。
我知道文苑敏感脆弱,所以一直在纵容她。
但现在看着这对抱枕。
我想到的,全是文苑依偎在魏致怀里的模样。
“我要让他拿不下项目,为阿致你让路。”
强忍了一个晚上的情绪突然爆发出来。
我捂着脸,无助呜咽,眼泪一滴一滴从指缝里溢出。
我的父亲在我年幼的时候就因为工程事故去世。
是母亲带我长大,但在我初一那年,母亲也因为红斑狼疮失去工作。
我们母子依靠着父亲的抚恤金过日子。
亲戚以照顾我们母子为理由,变着花样惦记着那笔钱。
我与母亲便跟他们断了来往,母子相依为命。
我努力工作,在公司里拼了命地想要往上爬。
是因为我清楚,没有钱,我会失去我最重要的亲人。
钱是唯一能挽留她的良药。
去年三月份的时候,公司里有一个跨国项目,我听说奖金丰厚。
便主动向主管报名。
当时主管也有说,这个项目原定的人选是魏致。
但没想到在推进项目的时候我提出的策划案远远比魏致要好。
董事会看在利益的份上,让我替代魏致去接待客户。
职场上向来能者居之,我没对魏致愧疚。
而文苑是一次我探望母亲买花时遇见的。
花店老板当时正在呵斥她包坏了花。
“你一个聋哑人,我愿意收留你已经仁至义尽,结果你什么都做不好!”
她穿着泛白的长裙,神情柔软而坚韧。
我心头微动,替她承担了花店损失。
“这束坏了的花我买下来。”
她略微犹豫后,跟在我身后走出花店。
在我要上公交车的时候,她对我举起手机。
屏幕上写着谢谢。
那时,我只是对这个女孩有些同情。
而那之后也并未与文苑再见面。
关系发生进展。
是一次雨夜,我急匆匆从公司下班要去看望母亲。
而当时下了暴雨,我没带伞。
天地倒灌的雨水里,所有人行色匆匆。
而文苑身穿一身白裙,在狂风暴雨里执着地走向我。
她被暴雨冲刷,脸色惨白,却还是把手里的伞塞给我。
因为那场雨,她浑身冰冷,把伞送给我后就昏厥过去。
我最后带着文苑一起去了医院。
在医院里我也对文苑了解更深。
比如她身体不好,一场雨水就能让她高热。
她知道我每天下班后要乘坐公交车去看望母亲。
担心我没带雨伞,撑着伞在暴雨中,从花店走到我公司楼下。
比如她是个孤儿,聋哑是后天发热造成的。
我在那次,跟文苑交换了联系方式。
有一次下班,我去看望母亲。
却正好看见文苑带着一束花坐在我母亲床边。
虽然她不会说话,但用文字也与我母亲交流的很是愉快。
等到我母亲休息以后,我带着她走出病房。
问她为什么来看望我母亲。
她只是把手中包装精美的花束交给我。
小鹿般的眼睛落在我身上。
“因为你很好,我喜欢好人。”
她不曾明确说喜欢我,我的心底却开始住进她的身影。
而真正与她确认男女关系。
是在一场宴会上。
当时那场宴会必须带女伴。
而我只能求助于文苑。
文苑跟我出席,而在宴会上,几个看我不顺眼的人在角落里故意寻事。
我被他们拉着,酒水马上就要弄脏西装。
这场宴会上有不少客户与主管,要是我被弄脏西装仪容不整。
以后那些客户也会因此对我疏远。
而文苑挺身而出,替我挡下了那杯红酒。
向我寻事的那些人,跟魏致关系匪浅,家中也有关系。
文苑因此丢了工作,还被租房的房东赶了出来。
我知道消息以后,在桥洞下找到她。
她浑身狼狈,却还冲着我微笑。
“对不起。”
“没关系,我心甘情愿啊。”
明明只是屏幕上的一句话,我却被撼动心门。
在桥洞内,我伸手抱住文苑。
“以后让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我们彼此依靠。”
我以为我是漂泊孤舟寻到岸口。
可实际上,文苑才是那个撑船人。